骨著,一笑道,“玉王府别的没有,金银玩器、翰墨玉甸,倒还有些。各位若看得上,也无须费心来抢,尽管拿去是了。”
衣袂飘飞,羸弱少年仿佛随时都会随风而去。目视众人复又侃侃而谈,“你们当中哪个不是自小学艺,熬过了十余寒暑才练就的一身本领。你们手中之物,寻个街铺典当了去,至多不过三五百两黄金,虽说也够一个普通百姓紧衣缩食一生无忧了,可如何对得起这顶天立地的七尺躯身,如何抵得过旦夕不休的十载春秋?男儿在世,不求一个荣华显赫,也当求一个青史存名。是离府后从此屠猪卖肉了却残生,还是随着我他日封王拜将功成名就;而我适才所言,是谵妄之语,还是苦口箴词,假以时日定然会见分晓。玉王府从来无需尺泽之鲵,今日谁人要走只须报上名来,我便代父赐他一纸自由身!”传唤家丁将书案笔砚一并搬来。因断去的手筋尚未愈好,执笔的手颤个不住,少年咬紧齿冠竭力尝试了几次,素笺之上的墨迹依然扭曲歪斜难以辨识,随后他对身旁的苏礼卫挑眉淡笑说,“苏伯,你来。”
可苏礼卫早已泪下潸然。
“若远来的朋友愿意留下,王府诚然欢迎。”少年每说一句话都面含浅笑,然每说一句话也都汗洒如豆,“只不过我有话于先,玉王府铁律金科,今日之事今日之后便不究于云散烟消,然再有悖主犯上者,定当严惩不贷!”众人惊异于这个羸弱少年的豁达大度和冷静自若,更惊异于这个羸弱少年的凿凿言辞竟让自己笃信不疑。倪珂看见那些人放下了手里的器物,各自归位,而玉王府复回一片桐绿蕊粉,鸾唱莺吟。
韶光过隙,十四峥嵘。早过了少年的年纪,也早没了少年的心境。抬起眼睛细细度视身前的每一张脸,那些他八岁一力承担于滔天巨变的人,那些他十二岁酌水相灌于弥月不雨的人,那些辇马赫奕高官厚爵的人,那些金银充栋娇妻美妾的人,他们全都埋头向地,不敢觑视彼此,更不敢直视自己。良久的阖寂僵持,他听见其中一人开口说,请小王爷莫要让属下为难。
原不过打水竹篮,一场泡影。
“明白了……”倪珂慢慢撑地起身,如个少年般轻捷而释然地笑了,“……终于明白了……”
衣襟上点点血迹艳若红梅,踏过长满青幽苔藓的长阶。白头少年人,一袂飘之而去的轻削背影。
第 54 章 一鞭听马嘶,长恨桃叶渡(下)
五十四
一鞭听马嘶,长恨桃叶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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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着这世上的因缘际会从来乖蹇,那厢父子刚交忿于鸟尽弓藏,这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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