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沉到千尺寒潭之底去。
这就是血亲与外人的区别。
毓芝遭罪,便对自己大发雷霆之威,刚刚那瓷香炉若再正一点,怕自己半条命就丢在这里。
如今知道自己反是受害者,竟对毓芝半分责骂没有,还不惜拿出这般贵重之物,替毓芝安抚自己,以求息事宁人。
她还以为严氏好歹是看顾自己的,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也罢,所谓亲情,不过是以前糊涂的自己一厢情愿而已。
她紧咬住下唇,静静听着颜氏断断续续的训话。
“…在新安郡时,也在安家私学里跟女夫子读书习字,《女戒》、《内训》想来都是熟读的。长姐为尊,对母亲更应孝顺体贴,你若乖觉忍让,她们也不会对你步步相逼……”
灵芝在心头冷笑,前世自己就是这般百忍成钢,乖乖在晚庭中过着几乎圈禁的日子,等着赏饭吃,赏衣穿,最后再舍身顶罪,入宫和亲,客死他乡。
步步相逼?自己已在角落尽头,再无可退,还能逼到何处去?
她暗叹一口气,没办法了,要为自己争取出路,只能这样了。
趁严氏停歇喝茶的间隙,抬起头道:“祖母说的极是,终归,是让灵芝明白,亲疏有别罢了。”
刘嬷嬷浑身一懔,看向严氏。
严氏一口茶哽在喉咙,险些呛到,堪堪放下茶杯,抬起眼看着灵芝清澈透寒的一双眼,不禁打了个冷颤:“你说什么?”
灵芝缓缓道:“我说,亲,疏,有别。是吗?祖母。”
她在“亲疏”两个字上刻意加重音。
严氏与刘嬷嬷对视一眼,刘嬷嬷招呼刚端了一盏新香炉进来的竹清与立在门口的碧荷退了出去,关上房门。
屋内一片寂静,两人都不出声。
严氏只觉头有些晕,闹腾一晚一早,她已有些支撑不住,斜斜往后靠去,依在迎枕上,看着房上雕花绘彩的横梁,沉声道:“你是越大越糊涂了,回头就呆在晚庭好好养养性子吧。”
灵芝缓缓站起身,来到炕头高几旁:“祖母,既然你们如此讨厌我,为何要养我这么一个与安家非亲非故的孤女?”
严氏胸口一紧,心“咚咚”跳个不停,面上却依旧不看她,口中的话愈加狠辣毒断:“你若是迷了心智,胡言乱语,小心以后都说不出话。”
灵芝对这威胁浅浅一笑,她越威胁自己,说明越怕别人知道这件事。
她将云母隔片放到闪着火星的热炭上,热气醺醺扑面:“我的生身父母是谁?祖母为何会害怕被人知道我不是安家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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