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
他把历年账簿一一分好,有些不忿地嘟囔:“皇上怎地尽给公子揽些得罪人的事。”江南那地方也是能随意查的么?看似十里繁华,实则龙潭虎穴,上次庄子改屯田也是,“外边都说公子六亲不认大义灭亲,不亲不孝名声尽毁。”彼时或许牌位和香火都不会给祝知宜留,那他家公子就真成孤魂野鬼、茫坟孤烟了。
祝知宜埋头写折子,失笑;“我要那虚名做什么?”
“那也不能如此!您去查南边,伤了那些支持者的心,这样以后谁还会追随您,太阴损了——”
“乔一!”祝知宜渐板起脸,肃声道,“规矩呢?我严明律法,自己身边的人却口无遮拦罔论圣意,你叫我如何治宫。”
乔一没什么诚心地请罪:“小的错了,请君后责罚。”
祝知宜揉了揉山根,解释:“我出仕不是为了名声和拥戴,是真想做成一些事,更不是为了梁徽,于民有益之事,我不怕被骂。”
“若是你怕得罪人,那往后这些事我便让另外的人来做——”
乔一赶紧认错:“公子息怒,是我狭隘了。”
祝知宜轻咳了几声,连着熬夜,唇色也苍白,看着他说:“你确实狭隘,我且问你,平心而论,于公,皇上要做的事不对吗?于民无益么?于整饬朝纲、清风廉政无用么?”
乔一不得不承认:“……不是。”
“既不是,那便是我心所往,皇上做的,也是我的心愿。你且记住,这天下没人能逼迫我做我不认同、我不愿意做的事。”梁徽也不能。
“……是。”
祝知宜知他不服,也知他是忠心,耐心道:“于私,皇上是君,我是臣子,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臣行君令,天经地义。你总听信挑拨离间煽风点火的谣言为我鸣不平,我并无不平,我做的桩桩件件,心甘情愿,问心无愧。”
“倾巢之下焉有完卵,不彻底整饬朝纲削免权臣如何还廉臣清明,我知你是忠心于我并忧心于为门族平反,但是这并非一朝一夕一蹴而就之事。”他沉默了片刻,轻声道,“比起为祝门平反,我更希望整肃朝纲还盛世清明以绝后患,让往后的十年、百年都不能再有这样指鹿为马颠倒是非的冤情屈案发生,你能明白吗?”
乔一惊撼于祝知宜的以己及人目光长远:“知道了,公子,是我鼠目寸光急功近利了。”
祝知宜宽慰地笑了笑,又咳起来。
他大致列了几页可入手的疑点命人抄送给梁徽,下属说皇上正在跟沈司正议事,祝知宜一怔,笑了笑道:“那便下回再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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