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太老了。阿马尔·伊本·哈兰在心中为自己辩护,不该滥用才华。
你的各种才华?
心底的声音总能提出最严苛的问题。他是诗人,更是军人和外交家。他在拉寇萨讨生活靠的正是这些才华,就像当初在卡塔达时一样。诗歌?那要等到世间的飓风狂澜平息之后再说。
一个人应当体面地做些什么?矢志不渝地追求什么?莫非是他梦到并写到的那汪池水的宁静无澜?那只有孤独的狮子才敢于走出黑暗丛林,在月色星辰照耀下欢畅饮水的池塘?
宁静,这独一无二的意象,对他来说乃是衡量诗文的标准。犹如一处避风港,世界的喧嚣和所有缤纷色彩——他还爱这喧嚣和色彩!——暂且退去,容那带有迷惑性的单纯艺术涌现出来。
他初来拉寇萨的晚上,曾在塞兰娜湖驻足。如今伊本·哈兰又站在此地,心知肚明自己离那黑暗池塘还有很长距离。水和水。亚夏人的梦想。滋润身体的水,灵魂欲求的水。如果我不小心,他心中暗想,没准儿最终会变成行事鬼祟、言辞闪烁的教授,在索里亚某个拱顶学堂中了却残生。我会任由胡须和头发蔓生滋长,身着破烂长袍,永远赤脚而行,让学生们带来维持生命的面包和清水。
滋润身体的水,灵魂欲求的水。
借着蓝月光辉,他看到所有渔船缆索上都吊着提灯。它们尚未点燃,还要等到明天。狂欢节。面具。音乐和美酒。火光之乐。通宵达旦的璀璨光辉。
有时需要把黑暗驱赶。
挚爱的阿拉桑,思绪突然涌来,尖利锋锐,猝不及防,犹如从朋友斗篷下刺来的匕首,我今生是否也要为你谱写挽歌?
多年以前,在阿梵提那宫最深处那珠光宝气的花园中,西尔威尼斯最后一任哈里发把他当作期盼已久的客人加以欢迎,但这盲眼老者却被朋友斗篷下刺来的匕首结果了性命。
阿马尔·伊本·哈兰深吸口气,摇了摇头。今晚如果能找个朋友聊聊应该不错,但这并非他习惯的生活方式,倘若沉溺于此更会变成弱点。阿玛力克死了,这是如今诸多困境的部分原因,很大—部分原因。
两天前,朝中已议定一事,虽说暂时还没有公之于众。两周后,待到白月圆满时,拉寇萨的雇佣军便会出发前往卡塔达,从弑父罪人手中夺取城邦。他们将打出一个小男孩的旗号——也就是扎比莱的长子,正在寻求巴蒂尔王庇护支持和神圣群星调停仲裁的卡塔达合法继承人。
伊本·哈兰一动下动地矗立良久,随后转身离开湖泊和渔船往回走。他上次深夜在湖边闲逛,贾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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