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那许多冤魂却不让,非勒令他磕头赔罪不可。蒲先生拍了桌子:“该死,都给我走开!”冤魂们七嘴八舌道:“我们都死过一回了,现在该死的轮到你了。”蒲先生这时才有点着慌,分辩道:“脏唐臭汉你们找谁的晦气不成,为何偏偏来找我?”冤魂们说:“冤有头债有主。”蒲先生挣扎着摸到一包洋火,划着,点上了灯,那些冤魂方呼啦啦地退去,一丝影儿都不见了。他赶忙将门闩上,背靠门板呼哧呼哧喘粗气。本还想给房二爷祭幛尊仪,意思意思,无奈,他实在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神魂稍定,他一步一步挨到案前,从格子里拿出一罐桂圆膏。别人吃它是补,他吃却是药,有个头疼脑热就舀两勺,又甜又爽口,吃下去胸口就不那么憋了。只是冷屋凉灶,倍觉凄惶,不似年节时,铺子里出来进去的都是大闺女小媳妇,花团锦簇,挤满一屋子,瞅着就养眼。再有就是他惦记王品了,料王品是没敢偷着拆开那个锦匣,要是拆了,早颠颠地跑来了。王品还年少,按说老佛爷一升天,他的差使也就交结了;虽说又立了宣统皇上,但是一辈人管不了两辈子的事,他们伺候不着他。王品最好是赶紧成个家立了业,把以往的一切都烂在肚里;娶媳妇要娶个内秀的,别太贪姿色,牵一头胭脂虎回家,中看不中用,还净闹气……
三娘说:
这家客栈开得是地方,靠码头,上下船的老客都来投奔,镇日人流如织。偶尔回想起从前的事,真恍如隔世,就连黄老板,也仿佛是上辈子的旧相识了。过个寻常百姓的日子,说不出的舒坦,可见境随心变这句话,并非虚拟。
“我的妈呀,累死了。”张目进门就是这一句,往炕上一侧歪,再用不着悬着一颗心度日了,所以沾枕头就着。
过去,他上床总还缠我,烦死我了;现在好了,他说不上三两句话就呼呼睡去,理都不理我。我又不免愁绪恹恹,怀疑他跟我不贴心了,一生气,就抱着枕头跟两个哥儿睡去了。早起,他又叫我回去,说是夫妻搂着睡回笼觉才香甜。先头,张目还恼林驿丞糟蹋了驿馆,而今早翻过那一篇儿了,佩服林驿丞佩服得要命,俩人好得跟一个人一样。我却不能跟林驿丞交心,总还有些疑问。那日,兵部来员抄检驿馆,我担心假山中的密室被发现,因里边还停着文良老爷的尸首呢。我担着好大的心,等人都走了,我抽个空子进去,却见尸首早已转移了。琢磨着该是林驿丞倒腾走的,又不事先知会一声,白让我着急一场。林驿丞是驿站里的陈人,犄角旮旯没有他不知道的,指不定他还做过多少瞒人的事呢。张目问我怎么总跟林驿丞顶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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