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别的,就是心里有气。张目又问气什么,我说气他跟我们隔着心。这两天,林驿丞招呼我,我都没搭理他。
我正忙,忙着将从前的花园改作菜园子,自己种黄瓜、西葫芦、火柿子。俭省倒在其次,新鲜却是真的。想来我一个人操持费劲,就请个庄户把势。他说他还会养鸡,正好,来年抓几十只鸡雏,养肥了,煨汤时用得着。只可惜,眼下秋凉时节暂且种不了什么,要种也得来年开春了;现在就先把地开出来,熟一熟,再拿篱笆圈上。林驿丞见了,说我:“你把我花园这么个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都祸害成什么样儿了。”我说:“那些个花儿草儿到底是能当吃,还是能当喝?”他咽咽唾沫,没话了。
那些官老爷路过通州城,许是跑惯腿儿了,也都往潞河客栈来投宿。见了纹窗,见了雕栏,颇似久客初归。依我,都将他们赶走,赶得远远的。林驿丞却说:“来的都是客。”不但将他们让进来在明间坐定,还紧着上香茶,都是用雪水煎的,我还怪心疼的呢。
少不得他陪着官老爷海阔天空,说起一个叫孙文的革命党越来越成气候,把南边闹得天翻地覆,眼见就要把朝廷废了,个个不禁唉声叹气,只林驿丞咯咯地笑,好不开心。官老爷说:“你脱了官衣倒养胖了,你瞅瞅我们整天上蹿下跳都累成鸡架了。”林驿丞劝他们:“你们干脆也脱了这身腌臜装裹算了,落个轻松。”说话之间,林驿丞叫了一桌子雪藕、火枣、鸭梨款待他们,都是从南边用船运来的稀罕物;官老爷们受宠若惊,称谢不已。临走,林驿丞嘱咐我:“这些都记他们账上,加倍,宰得他们心疼才解恨。”我笑道:“你真是心狠手辣。”林驿丞说:“谁叫我是买卖人呢。”有俩长春府来的老爷住得久一些,没少糟践银子,临去归不上账,找林驿丞惦记先赊着。林驿丞见都不见他们,猫了起来,并对我说:“我瞅他们的包袱里有双柄紫金如意,不知是预备给京城哪个深宅大院上贡使的,把它押下,以后有钱再来赎。”我说:“我才不跟他们打头碰脸呢。”林驿丞说:“你呀,到节骨眼就尿了。”我嫌他说话难听,就去薅他的脖领子,他说了句“我内急总行了吧”,就一溜烟跑了。我挠头,转悠了两圈,只好走到前院去求王品,叫他去对付他们。
“你的嘴最巧,死人也能叫你说活了。”我上来就捧王品。王品拦住我:“你打算让我做什么就直说,别绕弯子。”我就把林驿丞的意思,跟他都讲了,他也没打锛儿,抹头就去了。果然,王品一阵周旋,三言两语便大功告成。
这小子说得比唱得还好听,珠喉婉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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