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警局的当差来勘察。警局是个新衙门,大多还是过去的两班衙役,只把岁数大的模样不济的出去,又都换上黑颜色的二尺半,倒显得精干多了。
他们当中有撬锁的行家,拿个耳挖勺就将三簧锁捅开了。进门前,他们对我们一句:“你们是报案的,到时候可得给我们作证,别让我们爷们儿担不是!”林驿丞连说:“你们是我请来的,我愿意作证。”
门一打开,一股子怪味迎面而来,直呛嗓子,原来是那些个海棠、芍药、红梅腐败的味道。往里走,就见一个人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果然让我猜着了,正是蒲先生。林驿丞见他七窍出血,对我说:“他是中毒身亡的。”警察瞅见他脸上有好多血点子,身上却又没有伤处,都纳闷;四下里翻了一个遍,也没搜出第二个人来。难道是自杀?即便是自杀,那些血点子又从何处而来呢?这时候,林驿丞说了:“你们就别费劲了,莫如去到隔壁的香铺查一查,兴许能够找到答案。”一拨人又拥到香铺去了。
正如林驿丞所说,答案很快便找到了,大略的情形是这样的:蒲先生先是手刃了房二爷,房二爷又事先在茶里下了毒,让蒲先生喝了。至于两个人有何过节,是为财,还是为色,一时无法确定,还须慢慢详查。林驿丞主动将蒲先生和房二爷的后事担下来,他说:“他们两家买卖跟我们驿站做了这么多年的街坊,总还有情分在,理当替他们料理。”警察直说林驿丞仗义。人被搭出来,铺子也上了封条,我们连夜将尸首殡葬了,我还在寺里请了一百卷金刚经,坟前烧了。我心中不知是悲是苦,只觉得有好些话要说,又不晓得从哪一句说起,还是林驿丞劝了我半天。
夜里睡不着,折饼儿。过去不拘什么,总还在心里有个定盘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如今一下子跌入谷底,没抓没挠。要叫我一辈子迎来送往伺候人,我还真不认头,倒不如回到家乡故里去,守着祖宗留下来的藏书楼养闲娱老。于是,我找到林驿丞,将这一番意思敷陈了一遍。我想他念我鞍前马后跟了他这么多年,总不至于为难我;林驿丞倒也确实没说什么,只打了个沉儿,言道:“你容我琢磨琢磨。”我怕他把我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