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际,忽听马厩尽端传来一下轻微的响动。
马厩尽端紧挨着旅店的围墙,余伯宠循声跑过去,看到墙脚下整齐叠放着两只木桶,看来田仓雄次早有预备,无论得手与否,事后都会由此逾墙而逃。余伯宠不敢怠慢,提气纵身,踩着木桶跃上墙头。刚刚站稳脚跟,却不由得呆住了。
原来,墙外除了一条狭窄的街道,正对着的是一个三岔巷口。彷徨四顾,周围阒然无闻,唯有午后的阳光懒懒地照在地面上。田仓究竟从哪个方向逃走,一时根本无可判断。
余伯宠惘然不甘,却又不肯盲目从事,何况心里仍然惦记着命悬一线的木拉提。木拉提身遭不测,以“樱花社”狠辣手段,料想必死无疑,但若在临终前有什么重要遗言,错过了也未免可惜。忖度再三,余伯宠决定暂且放弃追踪,于是跳下围墙,快步返回厅堂。
经过一番剧痛煎熬,木拉提的三魂七魄大半耗尽,眼角和鼻孔都冒出乌黑的血迹,只是一丝元神尚未消散,当余伯宠赶到时,他还可以认清老熟人的模样,零乱的目光里甚至透出几许期待。
余伯宠了解他的心意,摇头叹道:“抱歉得很,凶手没有抓到。”
“这样也……也好,”木拉提嗓音嘶哑,“省得带我去将军府过堂了。”
余伯宠胸口一震,追忆起和木拉提相识多年的情景,虽说他为人油滑狡狯,对待自己的态度却始终温顺恭敬,并且在官府追捕的紧要关头也曾设法掩护。即便充当了英国人的“间谍”,顶多不过是望风报信的小脚色,无论如何罪不致死。想到如今身披惨祸,尤其是替自己无端受害,岂能不备感心酸。
“木拉提,”余伯宠诚心诚意,“有什么心愿未了尽管说出来,我一定帮你料理。”
“还能有什么心愿呢。”木拉提凄然苦笑,“我一辈子谨小慎微,苟且偷安,无意间加入了‘白胡子’,只是想活得更舒服一些,也从来不敢招惹任何人。不料这点额外的奢求真主竟不肯宽恕,到头来仍免不了一场灭顶之灾。最可怜的是……”他费劲地咽了口唾沫,又说,“我总共娶了四个老婆,却没有生下一个儿子。虽然含冤而死,身后连个报仇的人也没有。”
(二十)(4)
“放心,”余伯宠轻声劝慰,“没有儿子,不是还有老朋友吗,报仇雪恨的事情就由我来完成吧。”
“唉,余老爷……”木拉提嘴唇翕动,试图表达谢意,刚说了半句话,一口气却已提不上来,继而双腿伸直,一瞑不视。
余伯宠悲从中来,嘘唏不已,接过一条毛毯替木拉提遮盖身躯。同时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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