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如今难得。”校长几次向他使眼色,他视而不见,一句句刻薄的话语只管往外撂。他发泄怨气,也是在替民发言,为民请命哩!
郑连三耐着性子把沙吾同又一番牢骚听完,笑了,说:“说得好,这么些年,我听到的都是颂歌。今天,沙老师从民间角度发出了争鸣之声,这对咱市反思改革开放的一些局部问题,有好处。希望有机会,沙老师到市里,给常委们做个辅导,帮助大家观察社会体恤民情,以便更好地为人民办好事,办实事。”握了握沙吾同的手,走了。临走,在校长室里,郑连三对校长说:“这个老同学,一辈子了,只要见了我,眼睛就发红,他是叫那个过去的仇结结死了。如今在你手下,他要好好干,是你的一个宝,但也是一只虎,他的有些言论就是虎啸雷霆,你要注意,免得在中学生中间散布。中学生正是长知识的时候,免疫能力又差,容易接受沙吾同的奇谈怪论。尤其是他又打着为民请命的旗号,蛊惑性更大。有机会提醒他一下,跟上形势嘛,是个人才,与形势顶着干,就成了蠢才了。”又说:“你这高中成了藏龙卧虎之地,太危险了,菊乡大学想要,放他出山吧!到那里都是大秀才,他会收敛些。”
沙吾同就到了菊乡大学,担任中文写作课教师兼科研所副所长。沙家湾的人们听说沙吾同到了大学就像村里出了状元,也不知是多大的官,大小事情都来找他讨主意,在学校里,他也标榜自己,是农民出身的大学教授。其实,他录用转正以后,调来调去,在那里板凳也没暖热过,职称上还只是个中教二级,离教授的级别差几个台阶哩,可他并不感到口羞,他觉得他的水平在菊乡大学没有人超过了他。他说,只有他才是菊乡大学惟一的教授(瘦),越教越瘦。名义上玩笑,实际上炫耀,他是菊乡的“惟一”。
总算又熬出了名堂,他想起了老周嫂子,他想她该来城里风光风光了,她为他,为他的金丹,吃了多少苦,背了多少黑锅,他该报答她。
其实,在叶莲死后,他就下决心让老周嫂子来公社高中学校里住,打发金丹回去接她。金丹撅着嘴回来了,说:“大妈不来,说让你回去接。她要大摆气畅地走出沙家湾。”沙吾同回去了,嫂子笑了,说:“我给丹丹说着玩的,兄弟可当真了。”沙吾同说:“丹丹说她人儿小,大妈不给脸,撅着嘴哩!”老周嫂子笑得前仰后合,末了一脸正劲地说:“同子,说是说,笑是笑,嫂子也想了这些日子,我可不能黑馍占住篦儿,白馍没有处儿。”沙吾同说:“我偏爱吃你这黑窝窝。”嫂子打了他一下,说:“再说坏话,看我拧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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