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呢?”我恍然领悟,推上自行车就走,临出门,他还叮嘱了一句:“别忘了带条烟!”
老安热心地带我们张罗着,我和妈妈、弟弟在另一间屋里默默地等待着他们吃完。临走,他们相互商量着说,这些破家具还拉回去干什么,干脆都给他们算了。我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应酬。
“文革”让我这个官宦人家的子弟,从世界革命的热情中慢慢地沉寂下来,沉寂到了世俗的平民社会。“文革”使我终身受益,学会了在逆境中生存。
后来我被安排到了工厂。我的身份是“可教子女”,这是“文革”时期的一个专用名词,它的全称应当是“可以教育好的子女”,是针对家庭出身不好的,如地主、资本家、右派、走资派的孩子们提出的一项政策。厂里还是挺同情我的,鉴于我还是个共产党员,因此还担任了“可教子女”学习班的班长。我们上午检查批判自己,下午在工地劳动改造,劳逸结合。同班的一些资本家、地主的孩子对我说,你是幸运的,你爸终有解放的一天,可我们呢?永远没有希望。难道真的就有天生的贱民吗?看着这些和我一样戴着红领巾长大的青年工友们,他们的话,对我不知是安慰还是刺痛。
“文革”结束,1978年9月17日中共中央批转《贯彻中央关于全部摘掉右派分子帽子决定的实施方案》;1979年1月11日中共中央作出《关于地主、富农分子摘帽问题和地、富子女成分问题的决定》;12月17日中共中央批转《关于对原工商业者的若干具体政策的规定》,摘掉了扣在资本家和他们的子女头上的帽子。这些当然是后话了。
转瞬间,1970年的春节要到了。北京阴霾的天空飘飘洒洒地降下瑞雪,父亲被关押已经整整三个年头了。他在哪儿呢?他还活在这个世上吗?前不久有传他狱中肝病发作死了,我们不信,但又怕信,这么多年了,连一点音信都没有,为什么单单是传说他因肝病而亡呢?他在60年代初的确是被怀疑过有肝炎,难道这仅仅是巧合?在党的高级干部中,死,已经不是罕见的事情了。比较熟知的人中,刘少奇死了,贺老总死了,许光达大将死了,薄熙来的妈妈死了,陶勇夫妇都死了,刘小弟的父亲刘彬(注:刘彬,冶金部副部长,张闻天的夫人刘英的弟弟)也死了……
这一天,来了一群着国防绿的军人,他们交过来一包衣服。是父亲的!他在哪儿?为什么带回这些?来的一大群人都像泥塑似的沉默,只有一个人说了一句话:“签字!”他们拿了收据转身齐刷刷地走了。
这是一包发霉腐烂的脏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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