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人们听起来刺耳的这些声音,对父亲这个洞穴中的人来说,成了他排解孤独的最好方式。他说,附近的那个喇叭自称是“东方红人民公社广播站”,就是根据这个线索,“文革”后我们查到他当年被关押的位置。父亲回忆说:“一天,我突然听到喇叭里高喊打倒什么人,听不太清,好像是我很熟悉的什么人,谁又倒台了?我又发现看守的小战士在屋外写什么,是当时很流行的大批判稿,一边写,一边嘴里叨叨咕咕地念着打倒……送饭时,我问他,你在批判谁?小战士说,你不认识?这个人,你应该很熟悉嘛!”
“我记住了这个日子:1968年3月24日。我可能有希望了。”
1968年3月24日,毛泽东在北京接见万余名军队干部。林彪宣布黄永胜为总参谋长。我是没有资格去参加这样的大会的,所以我无法记述当时会场的实况。但我在左派队伍里的朋友神秘地告诉了我一切:谁倒了,为什么。“文化大革命”又一次戏弄了左派自己。其实,就在开会的同时,打倒反革命野心家、阴谋家的大字报就上街了。这就是“文革”中的“三二四”事件。
求生的欲望又一次燃起。
父亲回忆说:“我已经死了的心,又燃起来了,毛泽东还是不允许这些人胡作非为的,党中央还是能看见发生的这一切的。”
我看到了父亲在1968年5月8日和7月13日写的两封信:
“毛主席、林副主席、周总理并党中央,恳求在我的问题做最后决定前,能另派一人(一般工作人员也可)听我陈述一次(几个小时):我对我的许多问题,在当时的全面实际情况。一年多来,我一直还未得到充分陈述的机会。”
“在软禁我将近一年后,又将我监禁起来快8个月了!革命40多年,竟背个反革命罪名下场!精神上真是痛苦极了!在监禁中,受尽了折磨(时时辱骂,有时还要挨打,更甚的是常常不让大小便,逼得屎尿淌在裤子里)!恐怕许多沾满人民鲜血的战犯,也没有遭到这样虐待过!”
他一句一个惊叹号地写着。
之后,他又写下了长达2万多字的申述,从入党、在上海治伤,一直写到“文化大革命”。
他又写道:伟大领袖毛主席啊!林副主席啊!周总理啊!党中央啊!
我向您们保证:我的确不是特务反革命分子!我既未参加过任何反革命特务活动,也从未接受过任何特务的授意和参加任何特务组织。我跟随党和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几十年的实际斗争中,我未做过一件破坏党,破坏革命的反革命勾当。如果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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