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样,曾国藩不觉油然而生亲切感。
他拿起剪刀,小心翼翼地剪开信套,里面跳出左宗棠劲秀兼备的字迹。他擦了擦眼睛,然后抖开纸,聚精会神地看起来。曾国荃站在一旁,只见大哥脸在微微抽搐,手里的纸在轻轻地颤动。曾国藩看着看着,终于双眼一闭,身子向椅背一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叹道:“左季高毕竟是我辈中人!他是个真君子!”
说话间,信纸从手指缝间飘落下来。曾国荃拾起一看,信上写着:
涤翁尊兄大人阁下:
寿卿壮烈殉国,其侄锦堂求弟为之写墓志铭。弟于寿卿,只有役使之往事,而无识拔之旧恩,不堪为之铭墓。可安寿卿忠魂者,唯尊兄心声也。
八年不通音问,世上议论者何止千百!然皆以己度人,漫不着边际。君子之所争者国事,与私情之厚薄无关也;而弟素喜意气用事,亦不怪世人之妄猜臆测。寿卿先去,弟泫然自惭。弟与兄均年过花甲,垂垂老矣,今生来日有几何,尚仍以小儿意气用事,后辈当哂之。前事如烟,何须问孰是孰非;余日苦短,唯互勉自珍自爱。戏作一联相赠,三十余年交情,尽在此中:知人之明,谋国之忠,自愧不如元辅;同心若金,攻错若石,相期无负平生。
“大哥,季高向你赔罪了。”曾国荃也很激动。
“不是赔罪,这正是季高的心地光明之处。”曾国藩缓缓站起,握着扶手立着,然后离开靠椅,在屋子里慢慢走了两步。“知人之明,谋国之忠,自愧不如元辅”,他在心里默默地念着,想起了处理天津教案期间,总理衙门转来的左宗棠的信。那封信以激烈的态度、尖锐的言辞,指责津案办理的错误,赞扬津民的爱国热情,就差没有明骂他是卖国贼了。以左宗棠的名望地位,当时这封信给曾国藩的压力和痛苦可想而知。而今这“谋国之忠,自愧不如”的话,岂不是委婉地表明了左宗棠对曾国藩处置津案的肯定?因津案而身心受到巨大刺激的前湘军统帅,是多么需要别人在这件事情上对他的理解,尤其是像左宗棠这样的人的理解!曾国藩不仅因此而化除了与左宗棠的多年嫌猜,甚至于对老友生发出感激之情来。他突然停下脚步,重新坐在靠椅上,右手习惯性地摸着胡须,笑着对弟弟说:“沅甫,我给你讲一个关于季高的最新故事。”
“左季高的故事最多,今后可以编一部书。不知大哥又听到了什么好故事。”
“左季高在兰州当陕甘总督,当年他隐居的东山白水洞几个邻居想去看看他,当然也想借此出去观光观光,于是写封信寄到兰州。左季高回信邀请他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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