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了九代的棋子要送给别人,我当然心里不安。不过,假使真的能为朝廷招降一批悍贼,换回一座城池,那我也就不心疼了。”康福说的完全是心里话。
“你真是一个顾大局、识大体的人。”曾国藩赞扬,“不过,这副棋子我今后还得设法把它要回来的。”
“怎么个要法?”康福不解,“送出的东西还能再要回来吗?”
“我会跟韦俊讲明白,再用东西把它换回来。”
康福很感激。
待康福把全部棋子都收好后,曾国藩突然说:“价人,你想过没有,世界上的人,其实就是棋枰上的子,无论是我们还是长毛都如此。我常常这样想,每当想起这点,便很灰心,不知你想过没有?”
“我也想过。不过我想,只有我们这些人才是棋子,大人你老不是,你老是执子的人。”康福笑着说。
“不是的。”曾国藩摇摇头,凝重地说,“包括我在内都是棋子,都是身不由己任别人摆布的黑白之子。”
“别人是谁呢?”康福睁大眼睛问,“是皇上吗?”
“皇上有时是执子的人,有时又是被执的子,说到底皇上也是棋子。”曾国藩两眼望着空空的纹枰,似在深思。
“那么这个‘别人’究竟是谁呢?”康福追问。
“冥冥上苍!”曾国藩苦笑着回答。
康福很想再听下去,听听这个学识渊博、与众不同的大人物对人生的看法,他估计这中间一定会有些精辟的论述,但是他失望了。只见曾国藩站了起来,说:“今天很晚了,你明天还要启程办大事,等你把韦俊劝说过来后,我们再来好好聊聊。”
韦俊投降后,曾国藩再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不过,康福也从中看出了湘军统帅灵府深处的另一面——怯弱!
“价人,该你走了。”曾国藩轻轻地提醒。康福从往事的回忆中醒过来,赶紧投下一子。这个子投得不是地方,本来有利的局面变得不利了。
康福今夜实在没有心思下棋,他勉力下了几个子,逐渐地把局面挽回来了。刚刚松一口气,曾国藩又开口了:“价人,我知道我活不久了,这局棋是我今生最后一局棋。虽然我很想再留你在我身边,实际上也没有这个必要了。价人,我和你二十年前以围棋相识,二十年后又以最后一局围棋结束,说起来,这也是一段缘分。你还记得那年我跟你说过,我们都是棋子的话吗?”
“记得。”康福沉重地应了一声。
“我这一生,尤其是这二十年来,做了许多身不由己的事,今夜想起来,仿佛如梦境一般;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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