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明园是谁烧的?”举人问。
“不是我烧的,”卫小斧睡眼蒙,见举人的样子,像在县里捕快缉拿真凶,吓得连声申辩。
“不是你是谁?”举人气得咬牙切齿,居然笑出。
“林则徐——”身后,白碗豆悄声递点子。
“林则徐!”卫小斧应道。
“那……虎门鸦片又是谁烧的?”
“更不是我。”
“不是你又是谁?”
“瓦德西——”身后,白碗豆递点子。
“瓦德西!”
“我的合川瓦德西,你还等什么!”举人再也无话可说,一把操起讲桌上那柄戒尺,怒瞪卫小斧。偏此时,见末排有人举手——这娃娃脸上无泪,只额头上挂着一颗雨珠,正愣愣地望着举人。
举人被打断,很不痛快,喝问:“卢魁先,你有什么要问的?”
“先生,为啥义和拳洗白了,红灯照灭灯了,为啥太后把皇帝揣在荷包里头——御驾西奔?”
“就为了林则徐烧了圆明园!”举人赌着气,“我说你这娃娃,朝廷的事,用你操心么?”
“不是林则徐烧的,是瓦德西。林则徐烧的是鸦片!”
“我还用你来教!”举人没忘了手头的活,再次高举戒尺。
卢魁先想想也是,憨笑开了,便一路问下去:“先生,为啥是洋船开进我们的河?”
“为啥不是我们的船开进洋人的河?”卫小斧趴在尺下,反扭过脑袋,接了下句。
“就为了我们打不赢!”
“为啥我们打不赢?”卢魁先问。
“就为了洋船是铁船,我们的船是木船。”
“为啥我们不造了铁船去打赢洋铁船?”
“就为了我们造不成洋人的铁船!”
“为啥洋人造得出铁船,我们造不出?”
“这……”举人呛住了,愣望着末座的这娃娃,不知从哪里说起。书院中这帮娃娃,该答问的,答得来张冠李戴,不该问的,却偏偏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其实,这娃娃这节钟所问,答案早在举人当年想在上面署名却没赶得上的康有为、梁启超那份《上今上皇帝书》写明了,甚至开出了救国的药方:“拒和、练兵、变法”。可是,足足一万八千字哇,终不能一字一句说给这个几岁的娃娃。不说呢,他会用那双玻璃珠子一般透亮的眼珠子就这么望着你、就这么“为啥为啥”一直问下去。举人倒是从来鼓励学生有疑必问,可是,只有这一问,举人不敢奉陪到底,再这么问下去,这个娃娃一定会问到:“为啥我们中国不变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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