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师,无言以对!”
举人双手抄在袖中,向卢魁先一拜,转身就走。
“先生!”卢魁先追上去叫道,叫完,一愣,怎么没听见叫声。他冲着无字碑大叫,他在如镜碑面上,看到自己扯直嗓门大喊大叫的面容,却依旧听不到一声。雨燕惊飞,分明听得惊叫有声。
这天,站在老师未著一字的石碑前,卢魁先发现自己说得出话,发不出声。
妈妈烙了干饼,爸爸背起卢魁先,沿江边青石板路,从嘉陵江走齐扬子江,抓药。药名“天生黄”,连合川城头蒙七先生药铺都没得。哪晓得进了重庆城,连庆馀堂都没得,同仁堂才有,一问价钱,爸爸傻了——要么砸锅卖铁,背上自己这辈子再加儿子这辈子才还得清的债,要么背儿子回家任他当一辈子哑巴。这么简单一笔账,爸爸搂着儿子,蹲在高楼屋檐下算了三天,干饼只剩最后一块,才背起儿子回转。
双赢
时人述评卢作孚,不得不一遍又一遍地用这“又……又……”的说法。史书记载卢作孚,不得不一年又一年用这“又……又……”的句式。以至今人有好文字游戏者,将这一对又一对的“又”字并拢成“双”,借一个时新的词来形容卢作孚:“这人一辈子,总想双赢,总能双赢。”
母亲枯瘦的手取下灶头梁上悬着的一根绳,绳上悬着一砣灰乎乎的东西。卢魁先掀开锅盖,是煮的一锅清水菜。母亲将那东西浅浸锅中,绕着锅边悠悠地转了两圈。想了想,又绕了一圈。卢魁先伸出小手记数,母亲叫重新盖上锅盖时,他望着三根指头,张嘴笑了,说出一句话。母亲看娃娃嘴形,知道他说的是:“爸爸今天要回家!”
“我魁先娃怎么晓得?”母亲有些诧异。
卢魁先将三根手指屈起一根,比划着说。母亲看出,他说的是:“爸爸不回家,盐砣砣转两圈。爸爸回家,转三圈。”
正说话,大门吱呀一声,一担麻布的一头先推开门,接着,一只泥泞的草鞋迈过高门槛,卢茂林果然回了家。
卢李氏便摆了桌子,一家人围坐吃饭。
举人怀里揣着什么,一路叮叮当当,来到卢家门外,忽见卢家正吃饭,便站下,刚避向杨柳树下,被卢魁先看到,只得装作刚到的样子:“耶,赶得早不如赶得巧,赶到一餐饭!”他顾自闯进门,也不管卢麻布问“宵夜没得?”瞪着桌子说:“收碗收碗!”
八仙桌当中刚腾出一块地,举人便从怀中叮叮当当拎出一吊铜板:“一百!”举人手又伸入怀中,掏出零散小钱。
卢茂林忙问:“举人老爷,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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