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疑(一)
漏壶数不清是第几声,被褫夺贵妃头衔的李妃一人独坐在灯烛前。她半趴在桌上,薄薄的红色稠衣半开,露出内里香艳的团花肚兜白生生的肩颈。
她半靠在榻上的小几上,默默地听着宫门口的动静,并不觉得这夜晚有多冷清寂寞。
终于,门口传来细微的动静,她愈发得显出些许娇态,却还矜持着不肯回头。
鸣翠低低的嘱托声传来,身后有人走过来。他今儿脱下了常穿的那件大蟒袍,换了身藏蓝色的常服,随着他进屋,她眼中满屋的月色都鲜活过来,朦胧又缠绵。
陈海进这毓粹宫,怕是要比睿宗都勤趁几分,避开宫外值守的禁卫不是难事。他甫一进屋,打眼瞧见候在榻上的人,就觉出几分不对。
照理说,捅了这么大的篓子,这位主怎么着也该消沉几分。可偏偏,纵然看上去还是清减几分,她今夜仍旧有心情涂脂抹粉,打扮得分外娇艳。
“你来了,坐。”
“娘娘今夜唤咱家来,可是有什么要事?”陈海撩袍坐在她对面,衣袍下是藏青色的外裤。
“事是有一桩”,她咬着唇从裙摆下探出那只裸着的玉足,顺着他绣满纹路的靴面一寸一寸地往上挪,却被陈海面不改色地攥住脚踝止住动作。见状,李妃也不再动作,正正经经地开口,“这回事确实是我冲动,只是,重华宫的应对确乎超出本宫预料。”
“彭奴递消息进来,似乎对那妖书的来路已经有些眉目。有人约李阁老见面,称那妖书是一妇人借着刊印绣谱的功夫偷印的。他说自己原是印书铺子的匠人,偶然识字,也爱听戏,那日有个女子来印绣谱,他瞥见有几页上分明是最近唱得正好的戏文。”
“那女子的身形样貌,与重华宫那日阻我的令侍颇为相像。”
“既如此,为何不即可拿了他向陛下禀明实情。”
陈海的疑问,李妃自然也有。她蹙眉叹道,“那人行事极为谨慎,选在那最热闹的酒楼,与阁老隔着扇屏风密谈。饭吃到一半,趁着伙计上菜的当口,他便偷偷走了。他始终蒙着面,小厮也说不出样貌,只知道是个男子,此事也便不了了之。”
陈海蹙眉,“此事蹊跷,这人若真是个印书的匠人,怎么能通晓这妖书的紧要,还能寻到李阁老的门前。他并未写书信,只是见面。”
“便是此人不愿意留下证据和把柄来对付那重华宫的令侍。又或者,他是将此事作为叩门石想要取信于李阁老,日后怕还是要有所动作。”
事实上,这人也颇为聪明。现今妖书案已有“主谋”,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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