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气,却仿佛已经死去。
她为他覆上被子,为他梳通须髯,再把木梳揣进怀里,看着他,却仍旧是自己眷顾的男人。于是她展眉笑了,手轻轻地抚着他的脸,想他醒过来,却又怕他醒过来,一如她一生对他,只那句照花前后镜,一面是思慕,
1、楔子 。。。
一面是敬畏。她竟然想到了自己,此前她很少想到自己,纵使他女人不多,她为他养了他唯一的子嗣,可他仍旧是雁渡寒潭,随举随落,偶尔投下片刻的温存,便已够她抚慰半生。他是她绝顶极目处的云影天光,莲花宝座上的金身菩萨,是千秋江水,彼岸芳华。而这神一样的男人,终究死在她的眼前,他身边没有发妻儿女,只有她。她也是被唤过庶福晋的,整整三年零二十五天,和他做亲王一样的长久,以外的身份,便是丫头、姨娘和孩子的庶母。她抱愚守拙二十年,他还她八个月,纵使是百年病身,直到最后人世不知,她也足以感慰不已。
后夜,宗人府派了四名执事太监,包括晚上探消息的小太监和总执事公公,共六人,来给他易箦,抬来三寸厚的薄木板,上垫竹席,忙着召唤她把被褥铺将上去。她在吉祥板上铺垫好褥子,闪身让开,她看到那几个神情麻木的宫女站在外间向里张望着。四个壮实的太监拥到炕前,将她为他悉心揶好的被子一把掀起,露出他嶙峋的身体来,老太监嗲着嗓子说哎呦给我轻着点,他被抬起来。
她忽然觉得这情景如此怪异,四个高大结实的黑影,簇拥着横陈的他,他仍旧没有醒过来,可也没有死去,他们就如同狰狞的秃鹫一样要啄食他了,他还没有死,却再也不会睁开眼睛。
她惊悚地惨叫一声,昏厥过去。
这一声太过尖锐唐突,随即几个丫头也大叫着附和起来,惊飞了黑暗的乌桕树阴影中过夜的伯劳,它们急速扑扇着恐怖的羽翼四散而去,太监们大惊失色,放下死人不知所措。总执事公公忙命小太监扶她起来,扇风掐人中,忽然想起怀里揣着鼻烟,取出来正要给她嗅,她猛地醒过来,深吸一口气,终于将郁结的所有悲怆和委屈哭喊出来。
“爷……你醒醒……”
他躺在这间小院正房的西里间,自卧病以来便囚在此处,冷冰冰青砖墨瓦上方巴掌大的灰白天空便囊括了身前的虚妄风华,弥留之期三番五次昏厥,早已不辨晨昏,连近前伺候的人都不认得。一生做得富贵王孙,何曾想到会是这个下场——死于饥馁!这般尴尬,这般不体面,连打竹板唱莲花落子的叫花也不如,这潦倒光景倒更容易在杀死他的生命之前杀死他的好胜心。所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 / 共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