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纸上,端然娟秀。妙莲想起这一整天,因为一盏茶与她结了梁子,再是弄翻茶筅被罚去提水,又没好气摔死十阿哥的灰喜鹊,被八阿哥在公公那儿保下……仿似临晨的须臾一梦,箭一样快地在心里穿过荒芜单色的草木山石,倏忽间却有一道光彩。她笑笑,想起人生一世,也不过是半柱香的残梦再加一道奇异的光彩吧。
第七日一早,她与一干宫女子起毕,尚未梳洗,孙国安便闯进来,命妙莲立即打点行装,到兆祥所八阿哥处侍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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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二 。。。
早晨孙公公来了,已经是侍奉太后家宴的装扮,黄翎铜顶凉帽,桃红锦缎的衣裳,原本面白唇红,更像个纸扎人一般,等妙莲开始收拾东西,他便站在院子中央,催促小丫头们梳洗。女孩们忙打水、洗脸、蓖头,听着公公那好像柔荑尖破土的声音,讲的却是春秋大义。
“……奴才怎么就没扬眉吐气的一天!你们天天做粗使活计,都得勤快点麻利点,得有莲丫头摔死鸟那股劲头,谁知道下雨的云彩什么时候飘到你们脑瓜顶上,就枯木逢春了呢,不过,这深宫里,有头面的不见得有心眼,有心眼的不见得有造化,那还得看你们祖宗坟头上有没有长那棵草!”
妙莲从御茶房出来的时候只用旧缎包袱裹了几件单衣,她身无长物,有的也给了人,而后跟在孙国安后面穿过忙忙碌碌的□前院,她和别人一样垂着头,却仿佛在暗中轻巧地掠过她们的眼底,她们是珐琅金钟里的转人,时辰到了排成一圈围着她跳舞,也都想摆出自己的姿态来,但是倏忽一过,便还是分不出彼此,除非一个个拆下来送人,才能有人记得她们的名字她们的人。她就是给拆下来的一个人。
出了锡庆门一路向北,正午前的宫路冷清清的,远远看见角门戴着琉璃瓦的重檐帽在甬路尽处歇息,闪着微茫明灭的光亮,两边高大的红色宫墙,仿佛把两个人的脚步声放大了印在上面,黑憧憧的影子在红墙上向着空洞的前方跑开去。妙莲在后面清清嗓子,跟孙国安说话。
“孙公公,上次喜薇进宫来,捎来点干榛蘑,原本也是要孝敬公公的,这下走得急也没有顾上,我只寄在四儿那里了,叮嘱他千万想着给公公送去。也不值什么,不过是我阿玛在关外,得来便宜些。”
孙国安忙回头眉开眼笑道:“跟咱无须这番客套,虽说现在还是在人前伺候,到底和从前不同,将来姑娘混出头面来,咱脸上也有光呢。”
妙莲道:“这两年在公公手底下做事,多亏了公公的照应,虽说无论在哪儿都一样是下人,可也难得做得这样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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