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老爷子上了个请安的折子,老爷子一口血喷在那道奏折上,你说怎么就这么寸,偏偏赶上他的折子呢?自此老爷子身子骨就每况愈下,你说他要是想起这码事儿来,还不是要怪老十四是个扫把星?当年跟老二打牙犯嘴,说急了还骂他克死亲妈来呢,那都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他掂起马靴在地上打着鼓点,“不是他会是谁呀?说不定是你。你这几年韬光养晦沉沦下僚,磨砺得也够了。”
胤禩沉默许久,终于鼻中一声轻哼,停下翻书,向窗外的苍茫望了一眼说道,“皇阿玛龙体欠安,看来无法去斋宫祭天了,会派遣谁恭代行礼呢,眼下也该有主张了。”
恰此刻,小厮燕倌挑帘进来禀道,“主子,打探到了,圣旨才下,命皇四子胤禛恭代祭天。”
他深深一震,不由得起身踱向菱花窗,窗玻璃四周已结了很厚的冰霜,他凝视着这朦胧的边缘,兀自切切,“是他,是他……”
康熙六十一年冬天的第一片雪花,恰恰从窗外飘过。
—(第三部完)—
33
33、一 。。。
允禩跪在方砖上的双膝已经麻木了,他想稍微跪坐下去,可是又不敢。
正是一年间天高星远的光景,太庙又不同于自己的府邸,深秋有种不带暧昧的飒爽。暮色像个半圆的笼,严丝合缝地罩下来,整个世界逃无可逃,他被囚在正当间,繁星皆一动不动地,是钉死在砧板上的钉,他见过御膳房的厨子宰黄鳝,首尾拽起来,在菜板上那么一蹭,那钉子便把肚皮剖开了,悄没声息,血一滴都不会流。
太庙在他身前数丈,仿佛陷入夜色的黑洞中,看不真切。幽森的石像生在他左右抄手延伸,狮豺虎豹,云头剑齿,皆是前朝的威武森严,它们护卫着前朝的圣主,目空无人,不会可怜他。忽然不知谁在他身后小声哭诉了一句“圣祖爷……”,本来应是悲怆的君子控诉,却因为警觉和胆怯而节制,欲言又止,结果褪变成心有余悸的小人牢骚,宛如一场没有得偿所愿的性事,徒然暴露了猥琐的心机,有不如没有。那是一些陪他一道罚跪的人。这一声,竟让允禩觉得有些难堪。
他周身浸入一种薄明的蓝色中,这种颜色自从康熙皇帝晏驾之后便宛如野藤蔓一般从莫名的缝隙中顽强地生长出来,渐渐沁透了他的周身,覆盖了他的虹膜,就是那种蓝,纯而不厚,薄而不透,漫天遍野,生死不息。但他并未发觉,直到这天夜里,他知道了,那种为他的世界打上冷蓝色光泽的力量,叫做改朝换代。
他从不对前朝抱有任何期待和留恋,正如他父亲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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