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惊地愣下,眸中只映出他瞳孔深处闪烁的灼光。
延陵空微一轻凑,即是与她近在气息团绕间。他眸中蕴着异色光彩,是她看不清的。
此刻,延陵易倒也安静下来,心里绕出他方才戏谑言着兄妹大可无拘束的言语,虽有强词夺理之嫌,确也带着分寸,至少是能让她吞了颗定心丸的大实话。眼下他再与她玩起暧mei来,她反是不怕了,她知他心里有个度,也知他的目光从未在女人身上停留过。只是妹妹,她于他,更不过如此。
她由着他灼灼的气息袭过额顶,停在眉头,落及轻睫,复又萦绕了她唇鼻之间,她皆没有躲,只闪着冷睫等着他如何下戏。他气息中的酒味很重,不过并不引人厌恶,她只一嗅便辨出,是那因曹孟德而声名远播的九酝春酒。
“傻丫头,不躲吗?”他轻睫忽闪,齿间距她薄唇樱口几要覆上,见她仍无动于色,眸中渐以转色,淡笑道,“再不躲,即是要贴上了…”
延陵易轻吸了口气,平静道:“不是说天经地义吗?”
他眉眼弯下明意,抬了一指隔在二人双唇之间,又用力以指尖贴了她朱唇,示意道:“这里…可不行。纵是文佐尘,也不可以。”
第十章 出银子纳王夫
辰时的风隐杂凉意,圣元帝上朝前特诏了延陵易入养元后殿询奏。
她今日选了身玄彩流云百福宫服,依是青苍深色,缁墨锦带玉玦临风。华鬓梳作簪花高髻,以真、假发结合绾至顶层卷梳,髻旁插了白芍含蕊石玉簪,前缀串珠珠玉步摇,顶戴霜白牡丹。
这是宫中贵胄女眷甚为常见的发式,却也是延陵易二十年来梳下的最复杂髻发,是以耗费了足足一个时辰。她唯一的要求便是发间皆用素色饰缀,但凡沾了一丝华彩艳颜,必要她皱眉许久。于是即便是再普通不过的华鬓,都要比常人多用去一半的光景。
一路袭步掠风,脚下软履轻踩,宛落浮云。
于养元殿一路随侍的宫人眼中,这女人是美。美得芳华刹那迷醉,是冷得绝然痛彻。于炎炎夏日看去尚好,这微有凉意的晨间,看多了亦是会彻头僵凝下。
养元殿深帘一幕幕扬起,延陵易微眯了双目,胸口袭下冷气,一步一步朝向宫人持帘躬身请立的方向——圣元帝的御用香殿。每于朝前,皇帝必于此殿袭香,愈是浓烈尔郁的馨香愈能引他心神明净。
身后已响起延陵易六肃三跪九拜礼的朝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