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两本,取下一册,草草翻着几页,由袍袖中抖出玉露青瓷瓶,瓶中置着九酿珠膏,以做清凉消疲去闷之用。往日她皆用其涂在太阳穴上定神。今夜,她取出一指膏样,由温水匀开,笔尖点蘸着无色膏液,落笔于书缝之间,精言简要——“衍已撤朝整月。先二日入府,不知其意。夜后亲密半刻,无紧要。来信戌三刻,公仪殁,不知利弊。月初八,宓留。”
书罢,合册。置回原先摆放的架阁。
若不出半日,这斋中即是会有丫头们收拾摆置,其中便能有人取了这书册,以擦拭台面的黑砂麻布染罩书页,即能索获紧要的讯息。
自十年前,延陵沛文允自己入他的斋子习字临帖,这习惯便坚持下了,且从未漏过马脚,更从未有人疑过这里。纵是延陵沛文至死也不知消息是如何传透,因他能彻查全府上下,却想不到是自己平日呆得最久的书阁。而她,不过是立在父亲身侧随时适应,偶尔端坐于另一侧,不时抹着去乏凉沁的膏药,持笔临帖,书下一行行信笔笺字。
她是谁。延陵族世袭的王?延陵沛文的长女?再或是,那个京城名妓诞下的私生女?
也许,她谁都不是。
只是一个连姓甚名谁都不知道的细作暗人。
第四十五章 噩梦
又是一夜噩梦,她仅睡下半个时辰,依有惊梦袭入。
梦中尽是嘈杂,那些人争来吵去,而后细细碎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逼入,刀剑出鞘的脆响随之而来。
没有血光,天空干净得似一团玉,拥着如绣江山。
峭壁陡入云间,丹藤翠蔓绕在脚下,身子甫一轻,便于顷刻间坠下。如若那一日,她如阿嫫说得那般,不该去那望仙紫崖就好了。而后那一切,便真的只是噩梦。
“延陵。”榻侧的尹文衍泽由她嘤嘤的喃声惊醒,披了衣半起了身,轻声唤她。
延陵易隐一颤,身子躬紧,缩成团状凄凄地卧向内侧。
他出手欲扶平她双肩,却触了满指残冷湿泪,夜色下,泪,比她人更虚缈。
眉燃痛意,他坐直了身子凝她,目光这一凝,便是整夜不散。
翌日清晨,天未亮。延陵易即已起身侍弄晨膳,备至一半时,恰听东阁连连溢出几声恸泣。
风寒凉,卷着昨夜垂枝碎蔓扑入窗棂,呜咽出声。延陵易端着手中瓷盏怔愣回神,微尝了小口调羹,竟是全无味道。身后漆门由人推开,延陵忠正踯躅不前,一脸犹豫无从开口。
“不是说了,公仪棠的事先不要传出去。”延陵易侧了眸光,隐着不悦之色,指尖轻抖,似持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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