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满意着,绕了屏风即往内入,身后重重幔子坠下。榻上人影渐而清晰,急上几步,榻前有圆凳不坐,非蹭着她身边临着榻沿沉沉坐下。延陵敏死后,她也是中了回邪风,人昏沉,时而夜寐涕泣。那段日子,急得是要把全城的道士请来驱鬼作法,守着十三日,才要她回了魂。如今…如今。他叹了一声,若她真想随那小子走了,便是全天下的道术都拦不住她的执拗。
她只说闻人越是养母的儿子,是自己答应养母照念一辈子的孩子,但他从来知道,那小子对她的重要,恐这世上无人能敌。那个位子太重要,太特殊了,也是他延陵空歆羡了十年的。
她养着他,宠着他,十年来一次不落的每月割断自己的腕臂取血为他续命,她看向他的眸眼中有前所未有的柔光,只他一出现,她的世界便添了几分颜色。这些他都看得见,甚至曾以嫉妒过,不过后来,连他自己都却步了。那个少年,他比不起,闻人越是她空白记忆中唯一的色彩,是她用血延续的生命,是她以自己的命守护的人,他是她努力存活的全部意义。就是这个人,如今不在了,他也不知道,她再醒来,是活着还是死了,或者说,她活着也像死了。
榻上的她,睡得极痛苦,额上全是细细密密汗。是又做了噩梦,同上次一样,在梦中挣扎困苦。像她这样的人,醒着睡着都是累,活着受活人折腾,死了也未必能如愿轻爽。他又心疼她了,每每恨得咬牙切齿,却仍是没皮没脸的凑上去心疼这块硬石头,回回都要咯得自己生疼也不肯作罢。
他想起她初来延陵府的时候,弱小的身子挡不住风,宽绰不合身的袍子从头裹到脚。那一日,他领着小眉立在澹台身后,不打算仔细瞧看来着,并也瞧不出是个什么模样。只记得那眸子似锥,冷冷逼着厅中众人,未有惧怕,只有股子狠劲。她好像从那时便十分清楚,这并非自己的家人,延陵府不过是她辗转的战场,他们俱是敌人。那时,他也当她是敌人,一个骨子里刻着冷漠的女孩,生生打破了家中持久的平静。她能对所有人笑,即是她计厌的人,也知道如何控制你。她幢事知礼,晨昏定省,未有一次失礼。十年来日日清晨,俱是见她忙碌在厨房及文母的屋室。父亲面前,她是聪颖敏学,母亲之前,她便乖顺贤巧,处处十拿九稳,样样手到擒来,他那时便有心想问,她…不累吗?
日子久了,他便知道心疼是个什么滋味,心疼久了,更想拥有。拥有…这个字眼,何其难?!
榻前案上架着烛台,火焰缓缓舔舐着烛头,红珠滚落,凝成细长的泪痕。延陵空错开目光,望着香烛,见那火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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