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陈设了,才发现脚下新铺了猩红羊毛地毯,中堂前换下了额娘常用的那幅慈航普渡,新挂上一幅应景儿的钟馗降福图,正堂的圆桌上摆满了福橘、苹果、瓜子、杏仁,还有我家常爱吃的酥糖、山楂糕、蜜饯等零嘴,中间盖碗里盛着新制的奶酪,大大小小的盘碟摆了一桌子,叫人就看着眼馋。二婶也不多看,由六娘引着往里间走去,我抱着爱巴儿随后跟着,这小吧儿狗一贯胡吃海塞,今日冲进屋里捣乱想来也是为了桌上这些吃食,此刻在我怀里更是一刻也不安生,挣扎着就要往桌上蹦,被我牢牢捏着前爪卡着肚皮动弹不得,挣了几下知是挣不动,气哼哼的在我怀里打嚏喷,把黑乎乎的后爪死命往我身上蹭,被我恨不过当脑壳敲了一下,方才老实了些。
待迈过门槛步进东厢,只见迎面是一只胎瓷等身圆肚花瓶立在门边,插着一株拇指粗细坠泥金红笺的桃花枝,颜色鲜亮灼灼其华。左手处一溜儿长案摆着各色青花瓷瓶大小制式不一,墙上镶嵌八宝琉璃瓶及螺钿漆画,右手边一扇齐身高黑漆屏镶嵌羊脂白玉雕刻的梅兰竹菊各色花草,屏下一方镶钿茶几放双耳鸡血红宝瓶一只,插骨朵儿饱满银柳若干,茶几下一座镶钿红木太师椅铺猩红川绸棉垫,怀里的爱巴儿一见这椅子连声叫唤,我恨骂道:“成日价就知道吃吃睡睡,难怪这么沉。”爱巴儿才不管这些,又强扭着乱扒乱叫起来,我只得弯腰将它放在垫子上,摇尾转了几圈,找着个最舒服的地方趴了下去,这才心满意足的哼哼几声。
我抽手帕掸掸身上,这才再往里走,里间是额娘起居处,进门一溜儿盘龙火炕烧得温暖,额娘刚吃了药,穿家常青色狐袄扶着迎枕歪靠在炕桌上,二婶对面也往炕上坐下,炕对面四张靠背椅挨着墙壁放下,各铺上新制的大红闪光绸福字椅垫,我忙上前给额娘请安,听额娘笑道:“一早就听说我们芳儿昨日大喜,甚好,快过来让额娘看看。”
我笑着起身称是,自踢了鞋子,上炕笑着猴在额娘身上,把脸也扎进额娘怀里,感觉额娘一手合抱着我轻轻摇晃,一手抚着我的脸说:“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还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