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落却仍高悬彤色叶子于枝头,引来熬冬的雀儿枝头喧嚣,倒也生动热闹。
脚下一水儿青石板路面早扫得一尘不见,平坦如镜,不免把脚步放宽了些,花盆底的好处只在拔身量,初时穿来新鲜,彰显身姿挺拔端庄得体,就是只好略溜达几步而已,走路久了就苦了一双肉脚,生生分成两段,咯得生疼,底儿还飞滑,需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付,记得第一次穿时,横竖不肯走下台阶,只觉得一个不小心就学了啃泥恶狗,现在想想自觉好笑。待叫过坠儿搀扶,才察觉坠儿身量未定皮肉单薄,扶着她反而不便施力,倒比空着手更辛苦几分。
好容易挪到海子尽头,穿过一弯弧门,两边泥灰夹墙,脚下正踏上响砖路面,心慌得更厉害,有心快点走进花房,奈何心到了脚却迈不动。只得打发坠儿先一步进花房通传,我一个人扶着墙边慢慢走,脚下响砖均是海淀烧制的,据说数九寒冬冷水浇上去一会子就能全散了,结不了冰面。我一边慢慢落脚,一边念叨,也不知谁想出这爱巴物儿,想来这防贼响砖,防得该都是穿着花盆底的缺心眼贼吧。
听脑后一阵朗笑:“芳芳这又是闹得哪一出?”我哂哂挪过脖子,伍先生站在身后拱门洞中,笑眯眯正看着我,时值盛阳将中,伍先生想是刚起身,一身紫色家常裘袍,上套酱色大毛马褂,袖口风毛不齐,腰间也不束腰带,脑后辫子也有几分凌乱,“世人只道汉家女儿步步莲花,今日芳芳却做了步步爬墙虎。”伍先生一边笑着一边走上前。
“先生这遭又有的笑了,芳芳今儿站了一上午规矩,脚都快断了,偏连双鞋也来凑趣,困在这儿一步也迈不动了,正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只能去学了游墙根的本事。可巧伍先生就来捉我这只水耗子了。”
伍先生又是笑,“你这丫头,就是这张嘴可爱可恨,平日里见你逗起闷子来一肚皮的典故,今日看,却还是这般调皮聒噪。”我见了伍先生向来娇憨放肆,先生也从不拘泥尊卑礼仪。就听他道:“这花盆底儿讲究的是规矩作派,虽是约束,汉人女子束小脚究根只是淫靡荒唐,花盆底考验的却是大清皇家气度,缓步慢行,一步一顿一进一退皆有度数,若使错了步伐,皮肉之苦还是其次。”说完后一点一点向前挪去,晃晃悠悠的慢条斯理的。我微矮身相随,打小我就话多,一见着先生就更把不住嘴,一时间絮絮叨叨说着花房进上的仙客来开的鲜亮,小厨房新制的鸡头米桂花元宵好吃,今年的过冬蝈蝈精神翠亮,又把姑太太赏下新衣的事儿也说了,尤其是佩环唱长坂坡的段子一笔一划学给伍先生听,且说且乐,说到精彩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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