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至发梢处每每多阻滞。小时候性燥,常常心烦上来狠命撕扯,反而越缠越紧,连累头皮阵阵飞疼,如今人长大了心气也渐渐平了,反倒喜欢用这细密的牙梳梳头,一下一下从头到尾慢慢梳理开去,遇纠结处轻轻剔拨,一丝一丝剥出发丝,摘去茬节,反而有助我整理思绪,磨练出处事不乱的气度来。
边梳理边想事儿,渐渐困乏上来了。正待丢开牙梳倒头睡去,一抬头却见绣禧敛眉低首立在床前,默默不做言语。
心中一喜,急忙开口问道:“可是嫂嫂生了?母子可都平安?”
绣禧垂首不言,良久,方才悠悠开口道:“姑娘一片佛心为人,可知旁人鬼心相待?”
我不待多想,脱口而出:“以佛心看人,人人是人,以鬼心看人,人人是鬼,万物苍生皆有佛性,堪破不论早与迟。”
绣禧摇头,叹息声道:“姑娘迷钝了,须要知凡人源本性空,飘零如浮野之苹,置之福天洞地则为仙,置之簪缨礼乐则为王侯,置之殷实富户则为缙绅,置之市井勾栏则为小民,更有置之穷山恶水则多为草莽流寇,遇天灾不生,遇人祸不灭,之所以庸碌贫贱,风流隽永,不在用心,皆源于命数造化而已。”
我也微微摇头,以手抚床道:“人乃女娲捻土造就,泥胎净水岂有命数可言,任凭你王侯贵胄,耕农商贾,贩夫走卒,一概需辗转数度轮回,历经生老病死,不过赤条条一场来去而已,此所谓造化如常众生平等,其间遭遇只因心而异,佛心则通达透彻,人心则困顿不解,鬼心则贪虐执迷,此三者如葛藤纠缠不可分离,进一步则立地成佛,退一步则苦海无边,只看当时当地当时之人如何做择而已。”
绣禧似无所动,听我说完默默无语,稍时抬起头,正视着我轻声说道:“姑娘身陷十丈软红之地,占尽人世风流,满目富贵荣华信手拈来,安能把持本心晋身成佛?”
我又是摇头,开言道:“富贵繁华不过南柯幻境,如朝云春梦来去无踪,虽身在其中,耳有所闻目有所见却心无所感,视红粉如骷髅,做玉帛如弃履,食不知味嗅不知芳,只求与人真心相待,不教一时贪念折损高洁本质。”
绣禧叹道:“姑娘痴人,须要知强求也是执念。可知若不是姑娘中途插手,今晨之事早已另有分解了。”
我一惊,定睛凝视着知音,不自觉厉声问道:“你这丫头又知道些什么?就敢在这里搬弄是非,兴风作浪?”
绣禧听闻微微嗤笑,不以为然道:“姑娘一早心知肚明,只是不愿亲手打破沙锅罢了,奴婢实话实说,二奶奶打有身子起就风波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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