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
起笔处,尚是工整的行书,清丽,而蕴藉。
等,书至过半,笔力愈来愈劲,笔触亦随之愈来愈草,渐渐,演化成行草。
及,书至最后数行,字迹已几乎不可辨,竟是凌乱至极的狂草。
一如,情之狂澜不挽,意之缠绵难断!
因着,年月的久远,女儿先前的珠泪,早化为纸上暗黄的印记,斑斑驳驳,盛开于人的心上,眼内。
灼灼其华,灿灿其夭。
不过是女儿的一句闺阁私语:“朱棣——”
每一个“棣“字,均少书了一横。
朱棣。
他的名讳。
他的痴儿。
万语千言,千言万语,已无需再另泼墨一个字。
他俯下身,以手内的绢巾,掩住遽然急至的低咳。待到声止,洁白的织物之上,已然——绽放了数朵娇蕊。
他挥下衣袖,示意眼前二人先退去。
但,马三保和云萝早已看见了天子手中染血的巾帕,一时间,这些旧部,竟一齐低呼出声,再,齐齐泪如雨下,老泪纵横。
翌年,永乐二十一年。常山护卫指挥孟贤谋立赵王朱高燧夺嫡,伏诛。帝,亲征鞑靼阿鲁台,皇太子监国。鞑靼已被瓦剌所败,闻大军至,远遁,不遇敌而还。
永乐二十二年,秋七月。帝,再亲征鞑靼,次翠云屯,以不遇敌,还师。
是年,七月十八,卒于榆木川。十二月十九,与皇后徐氏合葬于天寿山长陵。谥“文皇帝”,庙号太宗。
(永乐十一年,二月。迁皇后徐氏灵柩入寿山陵墓。时,扶灵军士,并工匠数千人,因渎职失检,俱杀于寿山之阴。)
跋尾
永乐二十二年,七月十八。戌时。
榆木川。
帝师主帐之内。
银烛高烧,将大帐内的每个角落,都映照得再分明不过,却,照不见一个人影。所有的太医和随行的将官一应人等,都已经被他一早摒出帐外候旨。
北地天寒,此刻,虽只是秋七月,却已经堪比南地的初冬。若有若无的朔风,自锦被外渗入,钻进人的骨骼筋脉,好比虫咬蚁噬一般痛楚难忍。
他强抑着不让自己出声,渐有豆大的汗珠,缓缓自男儿斑白的鬓间,滑落。
耳畔,却清晰传来铁甲金石之声。
座下铁骑的长嘶,长刃拔出的鸣响,千里旌旗迎风的鼓噪。诸多声响交混于一起,一声声,一幕幕,宛如都到人眼前来。
江河落日,暮野初合。
春之雪融,冬之风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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