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开致一夜未眠,拾掇了刘家的厨房,将吃不完的鱼、肉腌起来,又包了点馄饨给阿囡阿姥两个吃。
外头有人叩门,钱阿姥失魂落魄,充耳不闻,见岑开致要去开门才猛地回神,道:“是姑爷给阿囡订的羊奶,每日都这个时辰送来。”
岑开致一开门,门外却站着个风度翩翩的文生公子,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望之可亲。
他面带急色,手里倒是托着一壶羊奶,“阿囡呢?可好?”
岑开致含糊的点点头,听见钱阿姥唤了一声荆大人,这才移开半步。
“方才得了点消息,就匆匆来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是不是吃了什么不洁净的鱼脍?”
“饭菜都叫那些官爷带走了,总,总会有个说法的。”钱阿姥好似找到了主心骨,抹着泪,道:“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姑娘姑爷送回来,这丧事总得置办起来。”
“这些都是小事,我从家里遣些仆妇来帮您。”说着,他好奇的看向站在门板的岑开致,问:“不知这位是?”
“是姑娘的手帕交,岑娘子。”
“噢,原来是岑娘子,我听馥娘说起过你断尾自救,也是果毅之人。”
这话实在顺耳,可岑开致扯不出笑,只道:“大人不必帮我粉饰,有因有果,我自己问心无愧。且说,还要谢谢大人。”
荆方连连摆手,短暂的一个笑也令人如沐春风,道:“我只是递个消息,并没费什么力气。”
倒不是贪功之人。
钱阿姥见岑开致眼圈通红,声音喑哑,道:“岑娘子回去歇歇吧。老奴还撑得住。”
岑开致刚从牢狱中出来,本就体虚,再熬了一夜,比钱阿姥还不如。
她强撑着困倦买了些山珍药材和一只肉鸽,烫毛斩块,留下一点星星炭火来煨鸽汤,这才蜷在躺竹椅上疲乏地睡去。
日落西山,暮色四合,小小的天井兜不住浓郁的鸽汤香气。
岑开致在醺然中醒来,吃了这一钵子的药膳,这才觉得恢复了大半的精气神。
邻人得知刘吉和馥娘身故,纷纷来吊唁帮忙。
阿囡坐在秋千架上,懵懂的看着那些对她投来怜悯目光的婶婆们,困惑的看着院中渐渐变白。
岑开致刚到门边,就见着邻家妇人鱼贯而出。院里,荆方和江星阔面对而立,气氛有些诡异。
“知道这案子是大理寺来查,嘉娘托我问你好。”
荆方已经算高个,却还是矮了江星阔半个头,被他睨着,也是不卑不亢,笑容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