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贪生怕死、薄情寡义!你这样维护他,他又何曾珍惜过你?依我看,他不过是个心口不一的伪君子,我等着看你再一次被他抛下的好戏。”
他话出口之后,才发觉不小心连自己也骂了进去,眼里闪过一丝懊悔。
李知容早已发觉,下意识就要揶揄回去,笑着问他:
“狐狸讲话,怎么都不顾前后呢。”
洛阳五月,花开到荼蘼。墙外传来孩童吹笛,歌谣咿呀。墙内两人都觉得气氛太过自然亲切,像回到他还是颇黎的时候,不禁都默然。
她抬头看向墙角的祭坛,终于先开口:
“这世上,有人得意,就有人失意。狐族擅幻术,又长寿,本就是强者。若一朝得势,今日对你俯首帖耳的丰都市旧族,亦会借你之名,屠尽仇人。你今日是替六国灭暴秦的西楚霸王,明日即是天下人避之不及的无道昏君。”
“权柄在手时,正邪异位,只在瞬刹之间。”
安府君此时看见她腰间仍佩着从前他送的那把刀,眼神一动。
“我不跟随任何人,我有自己要行的道。”她转身要走,手无意间碰到他的手,残留的余温一点点消失。他张口要说什么,却终是未说出口。
李知容离开后许久,长寿寺门前停着的一架牛车也缓缓离开。车前垂着皇亲所用的紫色丝绦,车中坐着一位面容俊美的僧人,看着李知容远去的方向:
“此人留不得,府君杀不了她,我就替他出手。”
车中另一人拿着雪白拂尘,手比拂尘还要白,一双狐狸眼滴溜溜转动:
“时局未定,莫要打草惊蛇。况且……明堂大宴后,鸾仪卫的人,一个也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