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厢,来往的宾客也不敢闹沈厌的洞房,更不敢灌他的酒,只老老实实地看了半响胡笳乐舞,彼此喝了几轮酒,便散去了。
常意在屋内已经卸了一些头上的繁重冠饰,屏退了其他人。纯金打的头面,上头也不知镶了多少宝石珠子,累得脖子都有些酸。
听闻别人成婚,闹到晚上也是有的,常意做好了等上几个时辰的准备,却不想听到沈厌的脚步声行来。
别人的声音她未必能辨识出来,可沈厌的脚步,她太熟悉了。
常意抬眼:“没人敬你酒么,怎么这么快就散了。”
门口叮当作响了一阵,沈厌回她:“喝了,封介还敬了我三杯。”
三杯已是极限了,其他人也不敢对着沈厌那张积威已久的脸硬着头皮灌酒。
常意了然,起身便看见他端着一个乌木的托盘走过来。
这事本应由喜娘来做,他们俩倒是有默契,沈厌不愿房里有他人,端着倒也得心应手。
茶盘里放着一对瓷白的酒杯,尾部系着红线,杯中荡漾着浅黄的酒业。
沈厌是最不耐烦热闹的人,一天下来,真正想喝的酒也只有这一杯。
丝竹交奏、鼓乐喧天,世人忙碌攘攘,与他并无关系,他眼里只看得到一人。
常意倾身,举起酒杯,打趣道:“沈大人,这杯酒这辈子只能喝一次,可得慢慢品。”
沈厌垂下头,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奈何桥过了,下辈子再喝一杯也无妨。”
两人身子凑近,常意嗅到他身上极淡的酒味,和往日不近人情略带铁腥的兵戈气味大不相同,拜堂前抱了她一路,身上还沾染了些她身上的熏香。
他紧挽住常意的手臂,仰脖,缓慢、认真又专注地饮尽了他们俩的合卺酒。
常意双手将一滴未剩的酒杯放回托盘,退了几步,走到床旁坐下:“还好这事只有一回,太过折腾。”
她几乎一.夜没睡,若不是脸上还有脂粉,怕是所有人都能看见她眼底的青黑。
沈厌坐在她身旁,一手扶住她后颈,一手为她拆去头上零零碎碎的头饰。他不懂女子的头饰哪里对哪里,常意平时梳头也不这样繁琐,因此拆得极慢。
婚房里红烛燃燃,两人却安静极了,一个拆,一个便闭着眼乖乖的,常意也不催他。
等他弄完了,又拿起木梳,捏起她一绺头发梳理,一下一下将头发都梳得整整齐齐,如瀑垂下。
常意抬头,感觉到他如羽毛般的吻落在额角,不禁睫毛颤了颤。
她睫毛挣扎了几下,睁开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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