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着雨水汹涌滑落,齐齐落进面前的水洼,源源不绝的。她从未见过哭的那么狼狈的样子、那样无止境的泪水、那般狠狠抖动的肩膀……可不知是那晚风声太凶还是雨声太盛,她自始至终未听见他发出一丁点声音。
不远处的街巷中甲胄之声阵阵,不时有人被喝骂或踹翻在地。再隔一条街却传来热络的道喜,北军的小将随着江将军沾了光,又连升了几级。
八岁的杨枝缩着脑袋躲在棺材铺的廊柱后,像站在几片人间随意缝合的边界上。那边界针脚混乱,歪歪扭扭,连最粗糙的妇人也不会如此漫不经心。
年幼而懵懂的心中奔过一头凶猛野兽,四面胡撞,那少年未喊出的嘶吼仿佛都转到了它身上。
她知道他的兄长没了,也知道他是怎么没的——她是那场变故中少有目睹了全局的人,虽然彼时的她还不太理解。
那些天很多人没了性命,可没有人像他的兄长那般,粉身碎骨,如一朵血肉做的烟花,炸开在漓江上空。
“魂归魂归,吾儿魂归。黍米将熟,膏粱正肥。兄姊思亲,爷娘垂泪……[1]”
镇上恰好有人在招魂。二人经过作法的人家,柳轶尘脚步未停,面色如常地走进了客栈。
作者有话说:
[1]胡诌+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