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她可能也忘不掉。
如果李砚没能和自己的舅父好好告别,那将会是他终身的遗憾。
她不能让他仅仅为了她, 舍弃所有他应该有的情感。
“砚砚, 我总觉得我有东西落在那里没收拾, 心里空落落的,要不我们回去看一趟,再走?”
姜馥扯了扯他的袖子, 有些小声地问。
李砚转过头,看到的就是她盯着自己的指甲反复剥手指的画面,人只有在心虚的时候才会作出重复的动作。
他心里泛起一阵酸意。
须臾间, 马鞭在他手里用力一甩,狠狠挥在骏马的屁股上,马儿嘶鸣一声, 拉动着轿子加速往前奔跑, 快出一道残影。
姜馥本是静静等待他的回应, 车身突然晃动,她身形不稳,细瘦的身板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同时她的黑发勾缠在轿帘的银丝线上,狠狠一拽。
几根细长软滑的黑发自她的头皮被扯落下来。
她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细弱的哼叫,心中来了气,用力挥打在他的肩膀上。
李砚只是按住她的腿,固定住她的身位,沉默地承受她的击打,不吭声,背影显得孤拗,马车的速度没有丝毫放慢。
姜馥锤得拳头都酸了,才依稀听见他的声音,在肆意呼啸的寒风中不那么真切:“不回去了,趁他们开战前我们就得走。你落了什么东西回去给你买更好的。”
他说得浑不在意,但姜馥与他相处久了,还是能够清晰地感知到他此时此刻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那抹哀伤。
直直地撕扯住她的心脏,让她没法忽视。
事已至此,她也不想再跟他装了,索性摊牌道:
“不管再怎么样,希利王始终是你的亲人,别人不知道,但你、我、他心里都明白这是不争的事实,你难道真的不想与他好好告别吗?或许我们以后再没机会来边境了。”
“而且,你明明知道,就算我们不参加战争,就算有希利王为我们开脱,李牧依然会想尽办法把挑动两国纷争的名号安在我们头上,不是吗?”
毕竟,李牧的目的是希望他们死在边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