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汉化则不可避免。
方由时怀揣着理想,既然河山短时内暂不可收复,为何不可以更加实际的方式,去保护那些流离失所的同胞。他希望自己能以三寸不烂之舌,游说北地掌权者,谏言相告,善待留置的晋民有种种好处,譬如既能免去杀戮,平息民怨载道,又能恢复农桑,巩固实权,而对当地的百姓来说,至少保住性命,或有一日还能见四海升平。
但他这个想法,太离经叛道,连他自己也不知是否行得通。
面对好友的质问,他无言以对,更不想卷人入水火,于是他说了假话,他说:桓温独大,江南保不准何时便再生嬗变,司马家保不保得住还难说,显然已容不下清流之士。我不甘一生空有抱负,自是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
谁强,我便追随于他。
那日洛阳梨花吹落如雪,顾在我闭眼长叹,仍是历历在目。
怕自己不信,方由时甚至揭下了当时太原王慕容恪颁发的招贤令,扔在马前。顾在我怒而生愤,挥剑割袍断义,最后二人在白马寺前分道扬镳,各奔东西。
燕国也只生了一个慕容恪,剩下那些偏私仇视的贵人,哪个又是好相与之辈?他不过是在讨好,讨好那些人,来换取家乡百姓乱世下仅剩的丁点保全。顾在我连连苦笑,比哭还要难看,这种种,我都不知晓,我甚至恨他变节,至死都没去见他。
晁晨手一抖,碗里的茶迭出层层涟漪,可他越竭力平息,反而越不能稳。半晌后,他才开口:方由时病死在了洛阳?
方由时在北,不知是不是赶上了好时候,皇帝慕容暐碌碌庸才,那几年燕国内部几方势力争锋相对,根本无心管下头的人,晋阳附近几地,倒是和宁。
他自觉是平日那旁敲侧击起了效用,于是重新和顾在我通上书信,并说起现况,但顾在我只气他,那些书信全烧成了灰烬,一字未看。直到他病中传书求药,顾在我不忍,向洞庭无药医庐相寻,可拿到手又想起当日断袖绝交,没及时送到。
很多年后,当我投身不见长安时,我才明白他的一片苦心。那些鲜卑的贵族,哪怕是三大家,为了更大的权柄,不会在细枝末节上计较,装也要装出贤德的样子,可手底下那些小官小吏,那些依附的小族和隐户,才最为难缠,全靠他出卖那点尊严,左右周旋,否则连年仅剩的余粮,恐怕早就给这些恶奴榨干了去!
那之后,顾在我离开了不见长安,回到晋阳开了一间书馆,守着这小小天地。
故人已逝,再也找不到可以致歉的人。
书馆在此地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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