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那是假象。
而如今看来,那或许并不是假象。
定王相信自己的判断。
阿殷也从定王的语气中听出了他的揣度与怀疑,于是朗然一笑,带着些自嘲的语气,“殿下难道没有听说临阳郡主一无所出,卑职不过是她想极力掩盖的庶女吗?当年卑职的父亲是如何成为郡马的,彼时虽然没泄露风声,如今也渐渐为人所知了。郡主以势压人,夺走了原本属于我亲生母亲的人,卑职再怎么不济,也不会到姜家摇尾乞怜。”
最后的几个字,阿殷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就连姿态中都不自觉的添了倔强。
定王从中嗅到了压抑的愤恨,看到了不屈的态度。
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这般姑娘,岂是京城里那些庸脂俗粉可比。
定王沉默了半晌,没有妄议别人的家事,只是道:“有这般心志是好事,只是凡事当量力而为。假以时日,你会是个好侍卫,但这不能一蹴而就。准你休沐几日,养好伤再过来。”
阿殷这已经是第二回被人教导要量力而为了。
第一回是父亲陶靖,第二回竟然是顶头上司定王殿下。
这两个人都是阿殷钦佩仰慕的,她有所触动,抱拳行礼,声音里是熟悉的坚定,“卑职谢过殿下,往后必当尽心竭力,稳妥行事!”
内外皆受了伤,她确实需要休养。
只有尽快养好伤势,她才能继续稳步前行,以更加顽强机敏的姿态,努力成为定王的得力侍卫,尽早将京城里那个可恶的女人送上刑场。
*
阿殷回到城南时,陶靖已经在院中等着了。
他今日只穿着家常的长衫,仲夏时节天气热,衣衫的料子也薄,被院里的风撩起来,衣角摇动。陶靖本就生得身姿伟岸,这会儿负手站在廊下,远眺凤翔城外的青山。
阿殷见着他,心里便觉得安稳。
“父亲,”她加快脚步上前,脸上有雀跃的笑意,瞧着左右没人,便凑近些低声道:“今日定王殿下问我关于姜刺史的事情了,我禀明了心思,他应当不会再心存疑虑。”
“这是好事。”陶靖也觉得欣慰,却一眼就看出女儿的脸色不太对劲——
阿殷一向习武强身,平常气血养得好,脸色便是姣白中透着红润,而如今却显得苍白,甚至她走路时,也不像从前那样健步如飞了。
陶靖立时担忧,“今晨去狼胥山,是不是受伤了?”
阿殷抵不住他锐利的目光,只好承认,“胳膊受伤了,不过只是划破了点皮,已经洒了药粉包扎好,父亲不必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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