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现在真正站在陛下这边的,只有典吏署孟登丰大人!”
雨越下越大,唰啦有声,将整个天地变成一个迷朦不清的梦境,刁白的声音就在梦境中悠缓道来:“苏皇后应该明白吧?陛下远调薛甲,是因为怨恨他曾手刃您的双亲,害得您与陛下心生嫌隙!”
苏浅冷然道:“以薛甲之罪,千刀万剐也不为过,就算远调极南又如何?”
刁白突然沉默下去,半晌才说了一个字:“是!”
“其实……他不过奉令而行,作为暗卫长,不遵谕令就是死罪,何况,他不做,会有别人来做!苏皇后洞明世事,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突然想起薛庚燃尽最后一丝生命说出的话:奉命而行所做的事,未必是我们真心想做的事!
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这件事真得应该怪责薛甲吗?莫如说,应该怪责已在九泉之下的南楚元帝薛千峦吧?可是亡者已矣,他的肉身与思想都已不在这世上,廓然如虚空……她又有什么办法?
“苏皇后可曾想过,陛下日日召幸后宫女子,为何直到现在也未曾有过一男半女?”薛庚似乎并不在乎她有何反应,自顾自缓声道:“陛下有严令,凡侍寝过的女子,一律要在脐中纳入红麝丸,不许怀有他的子嗣!”
山如屏(7)
“什么?”苏浅惊呆在当地:“他……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刁白略侧头,冷冷瞧着她:“属下不明白,或许苏皇后会明白?”
不错,略略思索便已全然明白!在他强悍冷漠、不可侵犯的外表下,还是靖清十四年,那个立在青纱灯下的孤戾少年,不愿让不爱的女人,孕育自己的骨血,是因为不想这世间,会有第二个宝倌。
鼻中酸楚,视线一片模糊,耳中听见刁白极冷的声音:“后宫之中,尊贵如嘉妃娘娘,也不能免去红麝丸,孟登丰大人为此事数度抱怨,对陛下积怨日深,南楚这匹烈马,没有了笼头,也即将失去缰绳!造成目前情势,却只有一个原因!”
他在怪她……苏浅无言以对,只有咬唇不语。
东云山的天气果真古怪,骤雨骤停,云散雨歇之后,刁白收了伞,又像来时那样,无声无息地退开。
恍恍惚惚间只觉得手掌一暖,已被人紧紧握住,转头看见薛琅琊与自己并肩而立,黯蓝深眸望着阶下的合欢树,缓缓问道:“养珠在想什么?”
“在想佛经中所说的西山大石……”苏浅双目放空,茫然低语:“天上仙人,每岁一来,用衣袖拂拭石头,什么时候石头被磨平,什么时候历渡一磐石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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