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机缓声道:“若求离苦得乐,须先向苦而行!”
青衣男子微微一怔,缓缓道:“苦么?对于有些人来说,乱世也未尝不是一片乐土!请教两位尊号……”
“老衲玄机!这位是女居士苏浅!”
“在下燕风,北去投军,想籍战乱谋个一官半职!”
玄机抬眼望了望他,未置可否,苏浅定神看过去,这男子身材高挑,却实在太过纤瘦,眉宇间那种从容自在的风骨,倒有几分眼熟。
“你从军?”她不如玄机沉着,掩不住语声中的疑惑:“我看燕公子并非习武之人!”
“燕某自小研习了些粗浅的医术,想去帐下做个军医!”燕风神容温和淡定,清水眸中隐着丝微笑意。
烟似树(2)
沿途几个驿站都已荒废,流民们为了生火煮饭,连栅栏木壁都拆了去,入夜之后,几人只好露营荒野,苏浅的伤脚已经肿起了一大圈,挤在布鞋中火烧火燎。
趁众人熟睡,悄悄爬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入密林深处,她记得官道侧有一条浅溪,好容易挨到溪边,艰难地脱下鞋,将红肿的双脚浸入水中,溪水沁凉入骨,方才长出一口气。
伏在草间,顾不得蚊虫滋扰,倦极欲睡,突然听见身后响起一个温雅的声音:“不行!”
悉嗦作响,有人分开长草走到身边:“这是地下流泉,寒意砭骨,浸得太久骨骼会沾染上阴湿之症!”
苏浅还未来得及坐起,突然感觉一双温暖的手掌探入水中,执住她的脚踝,轻轻提出水面。
“啊!”猛然将脚缩回,藏在裙下,抱膝怔怔望着燕风。
男子背对月光,青衣染上明净剔透的月色,向她低俯着脸:“你的脚伤再不治,便走不了路啦!”
从怀中取出瓷瓶与细布,蹲在苏浅身前,燕风向她笑道:“苏姑娘难道还拘泥于皮相?何况医家眼里,只有生老病死,没有男女雄雌!”
他再次握住脚踝时,苏浅便没有挣扎,阴影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感觉这男子在慢条斯理地敷药、包扎,动作轻柔、从容不迫,那种熟悉的感觉,愈加强烈。
“我心中有恨,不得安宁……”他的声音极淡,说出却是令人心惊的话语:“已经有好多年了,夜夜无法入睡!”
苏浅没料到他会向自己倾诉,略一沉默便低声道:“我不是修行之人,点化不了你!”
她感觉燕风挨着自己坐下:“我知道,你的眼睛告诉我,就算向苦而行,你也未得解脱!”
他身上不知佩着什么,散发出松烟的味道,驱走了蚊蚁,两人并肩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