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发现他明亮的面颊上已绽满桃花朵朵,我一时愣住。
陈友谅垂首,久久注视于我,忽然将我紧紧搂在怀里,那份强劲的力度令我骨骼生痛。
“阿棠,”他的嗓音沙哑而颤抖,夹带着一分酒醉后的失真,“我们有孩子了。”
我含泪吻着他宽厚的肩,心中不知是喜是忧,终是咬咬牙说出口,“谅,这孩子……”
陈友谅将手指抵在我的唇间,目光炽烈如火,语气更是不容置喙:“不管如何,他是我的孩子,也只能是我的孩子。”
望着他幽深的重瞳,心底的坚堡瞬间崩塌,我蓦地攀上他的肩膀,啜泣道:“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不要这个孩子,反正他……他也未必能活下去。将来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
陈友谅扳着我肩膀,一字一句道:“别胡说,作为汉王,我需要这个孩子;作为你的男人,我更需要这个孩子。”
我一时无措,茫然地对上他的眸子,怯怯道:“你不介意吗?万一……”
陈友谅将我揽进怀里,深情道:“不是说好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孩子生下来后,我会许给他我能给的一切。从今以后这个王府里你我只是彼此的唯一。”
感动之余,我紧紧拥着他,泪如泉涌:“谅,有你,今生死亦足矣!”
陈友谅赶忙捂住我的嘴,眼含怒色,嗔怪道:“傻丫头,说什么胡话呢!”
我破涕为笑,拉着他蹿进云纹被衾中,无限依恋地靠着他的肩膀。
不知是春儿还是鸢儿将纱灯熄灭,零星的星辉透过重重罗帷落在陈友谅的胸前,勾成比月光更皎洁的晕影。
那香里似有安神的料材,心中虽犹抑难抒,我却迷迷蒙蒙地提不起精神想些什么。
我快要睡着的时候,感到他的拥抱渐渐远了、空了,我惊讶地想要睁开眼,眼皮却重如帘幕。
帘外,响起断断续续的箫声来,若隐若现的箫音没有一定的调子,却处处透着一种广漠的孤独。
我望着罗帷外他执箫的落寞侧影,忽觉心痛,他毕竟还是介意的,这样的事,谁又能不介意呢?
第六卷,泽之卷:以色祸国 (十七)昭然若揭
渐渐地,箫音由若断欲续化为纠缠不休的云烟,转柔转细,充盈于彼此每一次轻微呼吸中,偏有来自无限远方的缥缈难测。明亮匀称的音符伴着夜风以一种极度内敛的缓缓绽放,我微睁双眸,仿佛看到一只红狐狸在某个神秘孤独的天地间踽踽独行,那种苍茫的触感勾起人深藏的痛苦与欢乐,涌起不堪回首的伤情。
蓦地,箫音倏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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