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再连降大雨了。
进了帐篷,一眼便望见朝外正中的条几上,一只小巧精致的青铜鼎炉正燃着檀香,镂空的狮盖由四面丝丝地轻吐微烟。
一身白衣的漓天颀斜倚在炉旁软塌上,神情慵懒,手中随意翻动着一卷书,微微下阖的眼因来人而轻启,如墨深潭,似融入了浓浓夜色,霎时间便吞没了满室的轻烟袅袅。
都什么时候了还如此闲散惬意,当真是不折不扣的皇室贵族,纨绔子弟。
心里不由得暗自着恼,在见着眼前情景时更不自觉地颦起眉头,薄唇紧抿,冷冷不发一语。
纯净的墨色轻扫而来,淡若浮云,眸底沉冷的光泽却在瞬间收回,依旧漫不经心地投向手中书卷,白皙修长的手指优雅翻动书页,袖袂轻拂间,一缕沁人檀香淡淡弥漫开来。
“裴炎胜,差事办得如何了?”一双墨眸只瞧着书,淡然开口,声音里却分明搀杂着一丝冷冽,让人眩惑。
眼前这个一贯慵懒闲散,举手投足时总透露着一股子优雅贵气的男人,从来丝毫不掩饰他骨子里天生的冷锐和霸气,于收放自如间摄人心魄,迷人心智。
这样的人却最是难以揣摩的,更是无比可怕的……
“回王爷,下官已连夜派人前往邻近州县调集粮草物资和药品,明日便能赶回长洲。城中剩余所有的青壮劳力现已在帐外候着,工具也搜集了不少。另外,下官亦已照小侯爷的吩咐将城中一应死尸集中一处大火焚烧,无一遗漏。”裴炎胜毕恭毕敬地弯腰作答。
“哦?”漓天颀一脸兴味地坐起,书卷垂落一旁,手肘似是不经意地撑在了条几上,唇角讥诮扬起,眸光凛冽,“这么说来,裴大人做的都还不错了,那本王是不是该奖励你呢?”任谁都听得出这话音里的冷寒。
“这……这都是下官的应尽之职,王爷一声令下,下官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做到万事周全。”裴炎胜额角冷汗簌簌冒出,惶然间仍不忘极尽谄媚之词。
漓天颀拂袖站起,缓缓移步走至裴炎胜身前,白衣翩跹,一双黑眸中如水似墨,深不见底,脸上不知何时罩了一层寒霜,帐中气息瞬间凝冻起来,让人不寒而栗。
“既然裴大人也这么说,那本王便成全了你,来人,将裴炎胜拖出去砍了,待大水褪尽之时,悬其头于城门之上,以祭淞江堤坝垮塌致死的数千民工和被洪水淹没冲走的数万长洲百姓。”冰冷的语气,不带丝毫犹豫,仿若一记重锤,瞬间击垮面前早已摇摇欲坠的人。
两名带刀青衣侍卫一把拎起已然瘫软在地的裴炎胜,面无表情地往帐外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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