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汤,你这人便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夫人不是早知道张汤油盐不进,风吹雨打不动么?”他垂眼,将双手揣在了一起,这姿势,简直熟悉到了极点,陈阿娇哭笑不得起来。
她坐下斟酒,与张汤对饮,“上次与张大人对饮,已经是几年前了,那时候我还以为自己逃出生天,说起来那些日子一直多亏你帮忙,否则……便是我此刻埋骨荒冢也未可知。”
“其实张汤有一件很后悔,又不后悔的事。”他这样说了一句话,却又停了许久。
陈阿娇疑惑,“什么?”
张汤端过酒壶来,换他为陈阿娇斟酒,看陈阿娇端过饮了,他才道:“夫人能闭上眼睛吗?”
“……”
她看着张汤,有些不明白,这人还是正襟危坐,坐在他管辖了许久,杀了无数人的诏狱之中。
陈阿娇终究还是闭上了眼睛,一手放在膝盖上,一手轻轻地搭着漆案的边缘。
眼前一片黑暗,周遭静寂,只能听到远处似乎还有惨叫的声音。
过了许久,还是没有动静。
“张汤?”
她问了一声,却忽然有些不安,一个可怕的想法从她脑海之中过去了,然后她立刻睁开眼,眼神里带着难言的惶恐,然而令她又错愕又安慰的是,张汤还好好地坐在那里,眼神平静地看着她。
“你到底是想干什么?”
张汤摇摇头:“罪臣只是一时昏了头了,殿下早些回宫吧。”
从殿下到夫人,再从夫人到殿下,这称呼的改换,也代表着张汤心境的改换。
陈阿娇也知道时间不早,虽则刘彻不会怎么追究,但她不想太过落人话柄,还要回头收拾一些跳梁小丑,她绝不会放任别人构陷张汤——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张汤,便是那个在她大雪之中,送了她火炭的人。
手掌一撑漆案站起来,陈阿娇双手一展,而后合拢,两手交握在一起:“陛下说绝不杀你。不管你有没有做下那些事情,在我这里,便是一件也没有。减宣、朱买臣等人,孤——将一一诛之!”
她话语之中满含着的煞气,已经足以让人胆寒。她一步一步走出去,脚步比来时更沉。
张汤说:“殿下保重。”
陈阿娇脚步顿了一下,回头,却已经看不见张汤,她戴上兜帽出去了,携了汲黯一同离开。
夕阳闲影,照在椒房殿的重檐叠瓦上,一片近暮时候的静好景色。
她踏入宫中,旦白等人心中担忧,而陈阿娇却什么也没有听见,心事重重,正走到窗边,口中道:“秘传江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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