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和外人提及朱锦,对朱锦的感激与怀念,只能埋在心底,那是一个秘密,不能与外人分享,甚至,有时候她还要隐藏自己的哀思。如今,侯重茂提及,也许是这月夜容易感染人脆弱的神经,她突然收不住自己的情绪,放声大哭。在呜咽中,他听到她断断续续地说:“她死了,朱锦死了。”
侯重茂这个询问勾引了袁梨晨许许多多的回忆,以及她的寂寞、委屈,与不甘。她还想起,也是这样一个月色姣好的夜晚,朱锦和她诀别而去,她的叮咛,她的关切,她的依恋,如是种种,又清晰地浮现在袁梨晨眼前。或许这半年来的伪装与坚强,使她累了,又或许,是她并不擅长于此。于是,此时的她,似乎非常渴望一个倾诉的对象,那些支撑她的意念纷纷崩塌,她渴求一种释负的感觉,她似不计后果地说出那日的种种。
侯重茂没想到自己一句询问会引发她如此彻底的大哭,他开始有些手足无措,而她说的话,混乱,又无组织。不过,他终究是明白了,他喟叹:“袁梨晨?你以为叫这名字,就真的能远离尘了吗?我们终究生活在这尘世中啊。”说着,他解下了自己黑色的外袍,披在依旧伏桌而哭的她身上,说:“夜深露重,你也不多穿点……”
这衣物尚带着他体温,或许是因为太冷,就在衣裳附体的那一霎那,她感觉到了,她惊醒,她立起身来,想起了刚才的所作所为,她似乎后悔,似乎惊恐,她死死地盯着他。
侯重茂只觉得她那双尚有泪水,且哭红了眼睛,慢慢又变得冰冷、锐利起来,刚才她的无助似乎是个错觉。他看她突然咬了咬唇,眼里露出一股愤怒的神情,然后快速地跑去离开,消失在竹径中。他望着她消失的地方,良久,长长重重地叹了口气,俯身捡起因她起身而滑落在地的外袍,翻墙离去。
院内,只有清冷的月光,那些字迹渐渐被风吹得凌乱,与普通落叶再不不同,声迹四无,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心事成灰终成口角
就在他们的抱怨与惆怅中,吴歆来见他们了,派了人来接他们去原住所相见。待到见了面,吴歆问道:“你们怎么搬到那边去了?”
韩朱颜抢先道:“姐姐要出嫁,自然还是从娘家的屋子出阁才好,殿下这边筹备着,我们算是姐姐的娘家人,自然也要打点着,如今倒是筹备齐全了,殿下也回来了,倒不知何时娶姐姐呢?”说完,她微笑着看着吴歆。
吴歆轻轻嗽了一声,避开她的目光,只笑看着桌上成堆的礼盒说:“朱儿,你先看看那些东西吧,都是我从陈国带来给你和韩老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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