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派给换了下来。
“老师,你又记混了。”黄荻小心扶邹老回堂里坐下,凑到邹老跟前解释道,“您再仔细瞧瞧,我不是许建生,我是青荇呀,您最小的那位门生黄青荇,记起来了吗?”
邹老张张嘴,滞滞梳理了好一会儿思绪,才恍然道:“是青荇呀。”面带惭愧色,又道,“当我的门生,连累你的前程了。”
“老师这是什么话,学生的本事、学识都是您教的。”黄荻道。
黄荻又问邹宁远,老师这几日睡得如何、吃得如何,其关怀备至之心真真切切。
见到邹阁老如此费力捋清思绪,情绪随着脑中杂乱的往事时起时落,裴少淮心里有说不出的苦涩,哽咽在喉。
年老心欲平,岂料浪卷沙。
……
邹羡静归来后,众人一起用宴,席间谈得十分欢畅。
裴少淮与黄荻间谈得很是投机,裴少淮精通钱道税法,知晓钱币流通之要务,而黄荻在南京户部沉研多年,钱税学问亦不浅。
两人间,往往是说了半句,便了解了后头得意思。
黄荻豪饮后,相见恨晚,惋惜言道:“裴大人倘若早生十来年,拜师于邹老门下,你我能以师兄弟相称,将是何等快事。”
“裴某与南居先生之间,不是师生胜是师生。”裴少淮亦饮。
黄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倘若早生十年,入了邹老之门,岂不是和他一般,要受人排挤?
“是我思虑不足,我之过我之过。”黄荻连罚三杯,道,“还是眼下这般好,裴大人可以大施本事,为民谋利。”
酒后不免显露几分真情来,快意之下难掩不甘。
酒酣宴散,黄荻同邹老说:“学生先回去了,过两日再来看望老师。”
时候不早了,裴少淮本想先回客栈,邹老夫人却留他们小住两日,邹老夫人劝道:“老头子一时清醒一时糊涂的,裴小友不妨小住两日,待他清醒过来时,再续江南旧事。”
又笑言道:“老头子平日一清醒过来,总不忘先问北客可有来信。”想来是极想念北客这位小友的。
昔日老少“笔友”,若不能好好叙一叙,于邹老或是裴少淮而言,都将是遗憾。
山高路远,裴少淮一别金陵城后,此生不知何时才会再来一趟。
“那晚辈就不推辞了。”裴少淮道。
邹宁远闻言,领人前去收拾厢房。
裴少淮与邹老夫人闲叙时,谈及黄荻,邹老夫人叹了口气,替黄荻惋惜道:“青荇确实值得更好的前程,是师门耽误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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