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任,御书房前,裴少淮曾说“永远不会割弃所守”,他守的是百姓。
裴少淮缓缓抬起头,散乱青丝下笑了笑,道:“原来是裴尚书回来了……好久不见。”
裴珏一边研墨一边道:“我还等着看裴郎中有朝一日功成名就,没成想,等到的却是裴郎中自己败给了自己。”
“叫裴尚书失望了。”裴少淮道,“裴某兴许是败了,但这‘败给了自己’从何说来?”
“你明知只要退一步就可自保、稳稳当当往上走,却还要踏出这一步,这不是败给自己是什么?莫不成有人逼着你走这一步?”这一句句听似剜心窝的话,莫名透露出一丝丝惋惜来,裴珏道,“有的功劳可以要,有的功劳是不能要的。”
“下官愚钝,不知裴尚书说的是哪一步。”
“哪一步?”裴珏道,“剿灭倭寇开了海,你便应该退一步,你却急着灭三大姓。回京入了考功司,手握京察大权,你也应退一步,你却强行改新策……这些难道不是一意孤行吗?”
“没想到裴尚书辞官后,还这么关注裴某,裴某受宠若惊。”裴少淮喃喃道。
墙角里,一窝老鼠钻出洞口,叽叽喳喳,在牢狱里大胆横行,丝毫不惧。
裴少淮侧头看着这些肮脏的鼠辈在架子周围窜行,道:“裴尚书看到了吗?暗无天日的天牢里面,硕鼠不惧人。”
“为何如此?”裴少淮声量放大,“因为身陷囹圄者无力自救,又哪有心思和鼠斗?因为守监的狱卒,只负责看守犯人,他手里的刀不会砍硕鼠。愈是无人管无人顾,硕鼠愈是猖狂。”
因为太过用力,架子上的镣铐铁锁哐哐响,裴少淮咬破的嘴角又开始渗血。
他继续道:“开海之后若是退一步,双安州只会变成另一个泉州港,成为权贵敛财的工具。大庆连年长冬漫漫,北地的田亩年年短收,有的地方遇到旱灾虫灾,甚至颗粒无收,若是不开海,若是没有粮食运回来,若是运回来的全是白银……是会死人的。天灾至,人相食,幼童活不过三岁,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难道裴尚书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在朝堂上,能说话能做事的,却选择缄口不言。京城外,想说话、想做事的贤臣能臣,却只能对着满地荒荑、百姓流离,欲哭无泪,无措可施。为官者要听的,不应该是阿谀奉承,而是百姓的声音……这样的京察不改,庸官奸臣当道,大庆还能挨多久?”
“挨到铁骑踏破城楼,挨到敌船轰炸大庆港口,天下百姓退到南墙下,任人烧杀掳掠,我们还能再退一步吗?”
“若是裴某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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