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股风刮到了京城,淮王还未至,倒是先唱起了云间词。
裴珏双手端在宽袖里,闭目养神,可裴少淮的那句“为官者要听的,不应该是阿谀奉承,而是百姓的声音”不停在他脑中盘旋。
云间词本无错,错的是士子拿云间词攀权附势,试图寻找捷径。
丝竹声渐渐远去,裴珏心神未定。此时马车路过一片客栈,赶考的学子多租住于此。
马车外忽的传来几把哗啦啦的撒纸声,裴珏撩开车帘,正好见到漫天纸张从客栈阁楼上飘下,落得满地都是,路过的学子纷纷拾起观阅。
“裴青天无罪!”不知是哪个学子在楼上高喊了一句,随后许多人回应,汇成了震耳的呼声。
“为民无罪!”
一张传单悠悠滑入马车内,裴珏拾起一看,当头一句便是“船将沉矣”。
纸上抄写的正是裴少淮大殿上说的那番话。
裴少淮不是籍籍无名之辈,他是乙酉年的三元及第,是学子标杆的北客,他的万民书张贴在长安门外,他的功绩连刊了三期邸报,而如今却莫名成了阶下囚。
裴珏让马夫把车停在巷子里,他听见呼声越来越大,看见一篇篇北客的文章从楼上撒下来,看到顺天府尹领着衙差们前来镇压,一间间客栈搜捕造乱之人,还看见身穿青袍襕衫的年轻学子被捉拿时,挺直了腰脊不屈服。
千人万人继而往矣,终有一人成事便是千万人的成事。
“即便身陷囹圄,哪怕魂断刀下,也挡不住他的呼声。”裴珏喃喃道。
即便没有皇帝的庇护,眼下这番光景又何尝不是功成名就呢?
……
裴珏回到住所时,天已将暗。
门口石阶下站着一人,身着青袍,若非此人头发花白,裴珏甚至会以为是眼花看见了裴少淮的身姿。
那人听闻马车声转身望过来,一脸忧愁添了老态,正是裴秉元。
晚风中,叔侄二人隔着十余丈的距离对望。
裴秉元快步走过来,到了跟前,张张嘴却喊不出这声“二叔”——祖孙三辈都在斗,两府近乎不往来,早就生分了。是叔侄,却没有叔侄之情。
“不必难为自己。”裴珏知道裴秉元等他的目的,说道,“他在里面只受了些皮肉伤,没吃什么苦头,暂时没有性命之忧。”边说边上台阶,准备进门。
末了又添了一句:“他叫你们照料好自己。”
裴秉元赶忙紧跟上去,追问道:“伯渊他……”“只有皇上知道。”
兴许是路上所见所闻,让裴珏生了恻隐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 / 共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