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
张用回头一瞧,两个殿头官也走了过来,头凑在一处,不停朝他指指戳戳,自然是在骂他。他哈哈一笑,转身向外,大步走出银台门和东华门,离开了皇城。
他已知道谁是盗图人,也知道他是如何潜入秘阁那铜墙秘库,但尚未想出,那样一张大图是如何盗摹,又是如何偷传出宫。无论如何,这法子一定极高妙。活到如今,他头一次遇见智力比自己高强的人,心里无比欢喜振奋。
他哼着小曲,踏着斜阳,一路晃回家中,见犄角儿坐在廊边小凳上,双手托着腮帮,苦皱着眉,一脸疲态。
看到他,犄角儿忙站起来:“小相公,朱家小娘子上了那辆厢车,再不知去了哪里。我跑了一整天,也找出一丝踪迹。只问到,那厢车是从车铺租的,一共租了三辆,不止朱家小娘子,还有一些人也被厢车接走了。租车那人也问不出是什么人,只知道耳垂又肥又厚。”
“不怕,我也遇到一桩大难题。热山芋烫嘴,先晾一晾,咱们先弄水运仪象台去。底下一层报时铜件我已经铸好了,上头两层浑仪和浑象构件要少许多,只是天球、三辰仪、天运环要费些气力。”
他快步走到后面工坊,伏到桌案尺寸图上,先琢磨天球的铸法。犄角儿跟了进来,站在一旁,极不情愿。他摆手吩咐:“快去筛炭土,这天球……”
话未说完,外头忽然传来阿念的叫嚷声,张用扭头一瞧,见阿念像是被火燎了的小鸭一般奔了进来,满脸忧急,眼睛红肿。
“阿念,又是什么惊天大事?”
“我爹娘要逼我嫁人!”
“啊?!”犄角儿在一旁惊呼一声。
“嫁谁?”
“那个鼻泡衙吏胡小喜!”
“哦?他?哈哈!”
“我娘把我当皇宫里的帝姬,乱跟人要财礼,说至少得二百贯。胡小喜的爹娘竟一口答应了。今天我娘一早便把我拽回家,胡家的媒人来相看。他们一说就合,明天就要来下定。我哭死了求娘,娘却说养我这么大,二百贯能够?我从后窗爬出来,才逃到这里。张姑爷,犄角儿,我咋办?呜呜……”
犄角儿急得眼看也要哭:“我爹娘便是卖尽家里的衣裳器具物件,怕也至多只能凑出五十贯钱……”
张用忙笑骂道:“两个傻叉叉。别人拎只兔子,咱们叉只羊去,不就成了?”
阿念哭得更大声了:“我一年工钱才二十六贯,又全都交给娘了。哪里寻那么多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