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息幽幽,恍有叹息。她心念一转,正欲分辨,他已扶住她的双臂。四目相对时,她才发觉他的眼眸里有过怎样的动荡,只是那动荡已然近于尾声,除了一点微红,余的已是古井无波。
“湄儿,明日早走,你且回蒹葭园休憩,切勿误了时辰。”
她诺了一声,总觉得心上不忍。临转身前,复低低曰:“陛下,您且宽心。无论战与不战,臣定能叫慕容隼占不到丝毫便宜。”
他微微一怔,随即展颜。她总疑心自己眼神有岔,竟觉得他的笑容里有股悲凉的意味。然转念一想,换作别人处于他的位置,此时此刻,谁又能笑得快意洒脱?于是,她低下头,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待得她的影子完全消失于门外长廊,他倏然变了面色,双手往案桌上一撑,急追而下。然几步之后,又踉踉跄跄的稳住身子,呆呆兀立。
侯景一直躲在门外窥视,眼见天子神情大大不对,便蹩进来,道:“陛下,夜深了,还是安寝吧。明日还要早起,为华阳公主践行呢。”
蒙政的眼珠极缓极缓的移到侯景身上,忽然曰:“说,为什么不是我?”
侯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眨巴着小眼,讷讷无语。偏生对面的人不肯放过他,铁钳般的大手,狠狠夹住他的手臂,口口热气,全喷向他的脑门:“说,寡人对你不好么?为什么不选寡人?是不是非得寡人将一颗心掏出来,血淋淋的摆在跟前,你才心满意足?说啊,你还要寡人做到哪一步,才肯掂一掂寡人的苦心?”
侯景张了张嘴,终是明白,忙陪笑道:“陛下,是我。”
对面张得老大的眼眸慢慢缩小,侯景才在心底嘀咕,双臂便被狠狠一甩。力气之大,带累得他连连后退,要不是柱子拦着,可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吓得摸了摸心肝,再抬眼,天子已不见踪影,空余廊柱长长,黑夜沉沉。
翌日,晨曦微露,嬴湄全身披挂,候于咸阳宫外。文武百官亦穿戴整齐,列队两旁。
祭过宗庙,颂过福语,华阳公主的凤辇在猎猎锦旄和密密羽林军的簇拥下,缓缓启程。嬴湄领过圣训,拜别天子,待要纵马而行,蒙政却抓住缰绳,欲言又止。
她以为自己是看懂了他眼眸中的期望,故而俯□子,一字一顿道:“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他的手指松松的,软软的坠落。
她微微一笑,向光的面孔,晶莹剔透。那是他从来不曾见过的风发意气,恰如顾太傅所言,皎如明月,光指朗日。刹那,一种情绪如脱缰之马,汹涌澎湃的挤压胸间,他张了张口,声音里竟然含着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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