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楼上
崔玮寓居东都城郊护国寺,抄经间隙偶见裴夫人。彼时她额绘蕊黄,鬓贴金蝉,天碧罗衣拂地垂,二指拈着一柄轻罗小扇,有一搭无一搭地挥动着,正缓步于园中赏牡丹。感觉到他在看她,她慢回娇眼,盈盈一笑,秋波潋滟。
崔玮手一颤,刚写好的经卷便滑落于地散开,风旋即将经卷吹至院中。她徐徐走近,伸莲足踢开经卷懒洋洋地看了看,再回顾檐下崔玮,含笑道:“公子这字写得好。”
崔玮面红过耳,向她长揖:“夫人谬赞。”
他是家道中落的世家子,仕途渺茫,云游四方,盘缠将尽,便居于寺中抄经度日。而她衣饰不俗,崔玮只听僧人提及她是前来进香的东都贵夫人,却不知出自何等名门。
这一日都在魂不守舍中度过,眼睛悄悄瞄她,而一旦她转眸看他,他便慌忙移目,假装在看壁上彩绘园内花。终于她诸事礼毕,即将启程,他凝视她的背影,虽觉失落,却亦有一丝如释重负的解脱感。未料她却在上车前掀开帷幔纱幕深看了他一眼,微笑似道别,他如罹雷殛,不自觉地朝她的钿车移步,开始亦步亦趋地追逐她的绣毂香尘。
陌上芳草惹烟青,落絮随风白,他不时挥袖拂之,跑得气喘吁吁。裴夫人窥帘看见,命暂缓行车,让侍女问崔玮:“公子为何一路相随?”
崔玮红着脸道:“我……醉了。”
侍女奇道:“寺中并无酒水,公子岂能饮醉?”
崔玮垂目道:“是这钿车香风,熏人欲醉。”
但闻车中一声轻笑,裴夫人褰帘薄露半面玉容,对他道:“上车。”
她在东都的家玉钩翠幕,曲院水流,俨然是朱门绣户,却没有男主人。
“我的夫君,十年前就离我而去了。”她淡淡提及。他也没有多问,随她步入香闺,听她温言巧笑,共展凤屏鸳枕。
他有一个佩戴了二十余年的桃状玉坠,桃形上方刻有一蝙蝠,取福寿之意。幼时体弱,有高僧以之相赠,他戴着身体渐好,便贴身戴到如今。她很喜欢,枕席间,她柔软的唇一遍遍滑过玉坠。
吟诗作画,赏春品香,起初几日过得宛如神仙眷侣,但他很快发现自己并非她的唯一。许多达官贵人常来探访,她亦逐一接纳,多则高朋满座设玉筵,少则通宵秉烛彻夜谈。
他对她与贵人们的关系颇有疑问,旁敲侧击地向她的侍女打听,侍女看他的眼神带有不屑与嘲讽的味道:“老爷过世早,夫人若不靠诸位大人扶持,怎能维持偌大家业?要她不与他们往来,难道公子能从旁相助吗?”
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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