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老三多娜(所有人都说她很好笑)忽然号啕大哭为止。
这还是好应付的。我从小到大见过的脸庞几乎全到齐了:小时候打过架的对手、一起上学的邻居、被我弄脏干净地板打我小腿肚的女人、给我钱到店里帮他们买几根烟的男人,还有看到我便想起当年的弗朗科·麦奇的人——成天在街上游荡,出言不逊被学校休学,等着瞧吧,他以后一定和他老爸一个样。所有人都不再是从前的模样,个个像是奥斯卡造型师的杰作:双下巴、啤酒肚和后退的发线,难看地叠加在我认识的脸上。洁琪指着他们,低声在我耳边说出他们的名字。她以为我都不记得了。
奇皮·荷恩朝我背上一拍,说我欠他五镑:他真的上了茉拉·凯莉,只不过得先和她结婚就是了。琳达·朵耶的老妈非要我尝尝她特别做的鸡蛋三明治。房里偶尔会飘来异样的眼光,但整体而言,忠诚之地决定张开双臂迎接我回来。
我上周末使出的手段果然奏效,而且丧失亲人一向管用,尤其死法这么耸动。哈里森姐妹的其中一个已经缩成荷莉大小,但还活着,真是奇迹。她揪住我的袖子,踮起双脚,使劲鼓动虚弱的肺部说我长得太英俊了。
我好不容易摆脱所有人,拿了一罐冰凉的啤酒到不显眼的角落,感觉好像经历了一场超现实的心理刑求,目的是让我混淆,终生无法复元。我靠着墙,啤酒罐贴着脖子,尽量回避众人的目光。
房里的气氛开始上扬,守灵就是这样。大伙儿受够了痛苦,需要暂时喘口气,好再度拾起哀伤。交谈声变大,更多人涌进屋里,我旁边的几个家伙忽然爆出笑声: “巴士刚开动,对吧,小凯戴着交通锥从上层车窗探头出去,对着警察大吼: ‘看到神还不赶紧下跪!’……”
有人拉开咖啡桌在壁炉前清出一小块地方,另一个人怂恿莎莉,荷恩唱歌,她客套推辞,但想想也知道,只要有人给她一小口威士忌润嗓,最后的结果是: “三位俏姑娘,来自齐马吉。”房间里一半的人立刻唱和: “来自齐马吉……”
我小时候,每一回派对都是这样,而我、萝西、曼蒂和葛尔会躲到桌子底下,免得被大人叫进不晓得谁的卧房,和其他小孩在一起玩。如今,葛尔已经童山濯濯,都可以用我的刮胡刀剃头了。
我环顾房间,心想有个人在这里。他绝对不会错过,太明显了,而且这家伙非常、非常懂得控制情绪,融人环境。有个人在这个房间喝我们的酒,汲取感伤的回忆,跟着莎莉齐声哼唱。
小凯的朋友还在大笑,其中两个笑得喘不过气来: “……只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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