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这是要做什么?”
成去非手中已多了根长篙,牵过她手扶她上了竹筏,琬宁更是不解,四顾看看,并未见艄公,成去非却已点篙离岸,琬宁只得慢慢坐下,抱着双膝看他一下下撑篙,竟也是稳妥至极。
“这是大司农命都水府衙新开的一条河,名唤白燕溪,以往此处尽是淤泥,河道狭窄,如今得以和淮水相通,便宜百姓出行养殖捕捞,你往前看,琬宁。”成去非一面释道,一面悠悠划着长篙,琬宁循声望去,果见有人撑船,那上头立着一排排鱼鹰静以待命,又有人唱着催橹的歌声,浮在水面上,倒像个梦中的情景一般。
两岸竹篁中不时飞出几只画眉黄莺,啾啾叫上两声,旋即又飞身入了林中再也寻不见。河水清明如玉,琬宁低首伸手在水里来回轻轻荡着,倒影中的笑波圈圈晕晕扩散开来,她疑心自己这一生最好的时刻应是当下了。
这样的确已足够好。
琬宁偏过头看他,仿佛第一回才意识他看起来原是这般颀长,袖子挽着,倘再加个斗笠,就真的是个艄公了。两人一时间也无话,他在看河道,看水势,而她,不过看春光,以及远甚春光的良人。
“大公子,您看那些人在做什么?”琬宁视线中当真出现一众带斗笠的,正于不远处忙碌,成去非定神看了两眼,那一处是新辟出的菱角田,时令正值播种,遂道:“他们是在种菱角。”
听他如此说,琬宁不禁轻轻念道:“相携及嘉月,采菱渡北渚。”成去非嗤笑道:“你连菱角都不识得,乐府倒记得清。”琬宁被他说的脸红,轻声道:“那还要劳烦大公子告诉我,这菱角要何时采怎么采?”
“每年季春,便是种菱角的时候,菱花授粉后会掉落水中,至中秋前后长成菱角,藏在那碧澄澄的菱叶下,采菱的女孩子们会坐在采菱盆上划开河道,一个个摘下,再清洗干净,便可拿至市集买卖了。”成去非耐心跟她解释,琬宁听得莞尔,笑道:“大公子为何连这些都清楚至此?”
“我也不过往日来勘察水利时多问两句而已。”成去非看她唇角微翘,不觉间已是日落一方,天地间皆明明朗朗的轮廓,余晖给她唇角亦渡上一层金色,恰似那可爱小巧的红菱,这个样子,他是记得的,便是这个样子,如有所怯,如有所喜,无语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