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头,就在水中看到了自己的面孔。是的,就是这样的面孔,白皙的肤色、浓密的双眉、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还有薄薄的嘴唇,就是彭刚在同样的情景下所看到的面孔。除去毛发不是银白色的以外,简直一模一样。
银白色的毛发?那不是奴人的特征吗?原来奴人在一千两百年前被叫做“茹人”,他们和现今统治天下的威王朝的祖先,当时都同样被看作蛮人。我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端水的家臣一脸的疑惑,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驾车前行,恍惚间,我似乎变成了彭刚,只不过他正一路往东,而我正好相反,在向西行。但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寻找“雨璧”。这真的是巧合吗?我突然想起了叔父高何两个嫡子的名字,一个是秩宇,另一个是嚣宙。“宇则秩序,宙则嚣乱”,以前我一直无法理解这句话,但是现在被迫认同了。对于我来说,时间也即宙,不是相当地混乱吗?
宇和宙,空间和时间,象经线和纬线一样,相互交织,构成了我们这个世界,每一条纬线都应该是平行的,但现在相聚如此遥远的两条纬线——峰扬和彭刚——却被另外一条看不见的丝线联结在了一起。这条不可知不可见的丝线,蒙沌称之为“玄”:“玄者奥妙,不可测也。”
连上人之王都不可测此玄,我当然就更无法理解了。以后的许多天中,我就这样在峰扬和彭刚两个自我间反复切换,有时一天甚至半天就会调换角色,有时候却相隔数日。峰扬生命中的每一天,自己都经历过,彭刚的生命,却似乎是跳跃似的。我只记得,在身为彭刚的时候,往前追想,每一日都如此连贯,甚至中间没有峰扬相隔,而在身为峰扬的时候,对于自我所没有经历过的彭刚的生命,却全然回想不起来。我逐渐习惯了,并且愈发地疑惑:我应该是峰扬,那么彭刚,真的是我吗?
“有什么区别呢?”我偶尔会想起蒙沌的话,是啊,有什么区别呢?当我是峰扬的时候,我就是峰扬,彭刚于我,不过一场幻梦而已。那个高大、健壮、肤色黧黑,充满了热情和野心的英雄,他的所思所想,其实对我并没有丝毫影响。我并不因梦中曾是彭刚而变得比以前更英勇更有自信,也不会变得更残忍——想起他曾经如此残酷地杀死自己心爱的女子,我的心就会颤抖。而当我是彭刚的时候,峰扬于我,更连幻梦都不存在。
二月中旬的时候,我来到了涟国,涟国是以涟泽在其境内而得名的。涟国正在内乱,我的旅程因此被耽搁了将近半个月。内乱的原因非常可笑,原来执涟政的上卿公敬产叔去世,其家臣幕梁趁机发动叛乱,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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