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欲吐之而后快!吐是最好的解酒良方,也是最使人难堪的事儿。老屈头酒量大,是人人皆知的。山城天地小,几位能喝的人都认得的,于是就相互排了名次:58度特曲,能喝两斤的称酒仙;喝一斤半的称酒王;喝一斤的称酒霸。老屈头当然是酒仙!他喝酒从来没吐过,喝足了两斤,依旧天南地北,谈笑风生,只是再不多喝一口,这就是酒格!人,干什么都有格的。没有格,那不叫人,只能叫动物。
那天老屈头没有喝够两斤,其实才喝了三五两,他想出门看看天色,才走到墙角,冷风一吹,他哇地一声,吐了!那翻江倒海的样子,酒格大丢,简直斯文扫地!老师们扶他进屋,问他为什么这一次会喝多了?他只轻轻说一句:“我恶心想吐,不得不吐! ”黄脸婆为人家洗了几次衣裳的事,还有别人送东西来的事,他当校长的怎会知道的?校长必须管这事吗?在老屈头的箱底里,有一大迭证件:出生证,毕业证,释放证,工作证,身份证,粮食证,户口证……当然还有自己没权力保存的档案材料等等,唯独没有结婚证,从没有过。这个特殊家庭,只他一个人有这许多证,别人一本也没有,黄脸婆没有,娃娃们更没有!那每一本证明,都是一个中国城市公民生活的全部依赖和凭证,黄脸婆和两个娃娃的生活,没有任何来源,只能靠老屈头一个人的那五十三块钱微薄的工资,那二十九斤半粮食。他们就凭着这相依为命,艰难度日。
黄脸婆平时极少说话,温顺得如同一匹病遢遢的老绵羊。她劳动惯了,跟了老屈头在城里住着,闲了没事就四处走走,满大院地转,看到一些单身老师没工夫拆洗那盖了许久的被子,就悄悄地拿了去,为他们洗好又缝好了送回去。后来,一些老师的衣物脏了,也被她找了去洗。她天天有活干了,脸上就不再愁眉不展,她笑了,笑得很开心,老屈头也跟了开心。一开始,老师们还有些过意不去,总想着要给他们一点什么报酬。可他们坚决不要!那一次,几个单身教师相邀买了酒菜,提了去老屈头家聚一聚,声言要叨扰叨扰,要领略领略嫂夫人的手艺。酒喝干了,菜吃完了,没讲完的话明天再讲,没喝醉的人明天再喝。可黄脸婆在收拾桌子的时候,却发现了情况,那每一个座位各人用过的碗下面,都压着了个红纸包包,里面当然是钱和粮票。老屈头命令黄脸婆立即去找人退还,可是找这个这个说不知道,找那个那个说不清楚!这案子永远无法破的,上面留有指纹,可黄脸婆去哪里找人化验指纹呢?
他们一家有人送钱送粮送物品,除了学校老师,还有从大山里来的山民、猎户们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 / 共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