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聯絡了看肝病的醫生,動用關係幫她買藥,最後還幫忙髒了她的母親。
取回母親骨灰那日,光治請了假陪同她一起。
葬儀上的嗩吶淒絕婉轉,雇來的哭婆嚎啕得像是死的是她的親媽而不是水水的。水水木然望著香燭的煙裊裊直上,眼神掃過去望到人群尾的光治。他的舊西裝和油頭太過東洋,站在一片醬色和咸菜色衣物中格格不入。被強暴的土地上,每場喪事都或多或少沾染了對強暴者的仇,儀場里帶著血絲的恨意的眼每一雙都在尋著落單的日本佬。水水低頭默哀著母親,頭腦卻緊繃著擔憂光治。擔憂得緊了,竟然徒生了想要做愛的衝動。
沒了藥費處處催逼,賣身從迫不得已變成了自我選擇的墮落。水水辭了鴇媽,離船上岸進了花樓。光治依舊每週來同她幽會,主導卻一夜間換了人。水水脫去服喪的黑衣,露出鮮嫩的乳,騎上男人的腰,扼住他的喉嚨欺凌捕食。她是一樹青果,一夜之間被人生悶煮熟透,不需擠壓便流出甜美的汁。
母親去世第二年,她終於攢夠錢贖回亨利的戒指。
寶石依舊是那顆寶石,流光輾轉地綠著,她卻已經不再是她。水水不敢戴它,紅線繞了藏在脖頸里,做愛時便落出來打在光治的臉上,角度轉換后有種荒唐的好笑。
「抱歉。」
水水並不誠心地說著,摘了握在手裡又怕丟,終於戴在指上。
光治的眼神隨著末尾的紅線四處飄,疑問憋住下半身都心不在焉。「以前怎麼沒見你戴過?」──你是不是又有了新的人?疑問之下的疑問像是岩縫里的魚,自以為隱藏得靈巧,在水水這漁家女看來,龐大笨拙得可愛。
水水回答得漫不經心:「舊首飾,典當了許多年,剛贖回來。」
光治又追問:「怎麼不戴在手上?」
她答:「怕有一天再要典當,摘下來時傷心。」
她不想提亨利。不提,他便依舊在隔了遠山重洋的土地上一封封寫著情信,信是遠古昆蟲被時間凝固成琥珀,只待戰停時幾百封幾千封地馱著他飛來。不提,她便還是那個有父母有愛人的少女,期盼再見面時和他躲在洗衣房接三次巡邏那麼長的吻。
沉默空隙,隔壁廂房誇張到尷尬的叫床聲嚴絲合縫填進來。水水怕光治再問,趴上去用嘴唇堵住他的嘴。光治臉上有汗,胸膛上也有,親吻到汗珠時舌尖舔到鹹味,再舔又消失。
東南亞的商人身上總帶著法相莊嚴的香,北方移民則是鹹魚一樣汗臭。白人印度人像是烤肉,一動作水洗一樣出汗,腋下熏熏味同孜然。閩粵恩客沒什麼特殊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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